因為今天公主及笄。
街上的人多了一些。
聲勢浩大,難免就擁堵了。
三輛馬車都并排過的京城大道,都擁擠的不成。
好在阿鹿事先就想到了這事,選的是另外一條路。
終于在日落之前,趕回了龍淵山。
趕路很辛苦。
風(fēng)塵仆仆。
可是到了龍淵山之后,就覺得身體全部放松下來了。
整個人都回歸了一般。
阿尋抱著書,狠狠的睡一覺。
小五習(xí)慣的打拳,練武,這對他來說是最好最安心的休息。
阿鹿則是忙忙碌碌的收拾。
一段時間不在家,他要重新收拾一遍。
回到家這個少年像老媽子一樣,很是勤勞。
把出門帶回來的行李全部收拾了起來,他總是很關(guān)心細碎的事情。
把東西擺放到原來的位置,連方向到要整齊一致。
可是今天東西實在太多。
他在疊衣服的時候,聽到了馬蹄聲。
很熟悉。
他飛奔了出去。
跑的很快。
看到了妹妹。
這一刻,懸浮的心,就落到了實處。
妹妹從馬背上跳下來。
阿鹿沒有像小時候一樣伸手去接,去抱住她。
只是在她面前,剛剛好的位置。
按捺出想伸手去扶的感覺,看到妹妹穩(wěn)穩(wěn)的落下了,才松了一口氣。
又有點悵然若失。
妹妹真的長大了。
今天應(yīng)該是妹妹及笄的時候。
阿鹿要趕回來。
不僅僅是要給妹妹慶生,還以為當(dāng)年國師先生,還有白骨山上的大夫都說神佑的身體,似乎有一些問題。
只能活到及笄。
要解救的辦法只能回京。
不僅僅是回到京城,而且是進到皇宮。
為此,圣國師也重新回到了國師殿。
洛姨成了洛妃。
三當(dāng)家成了王狀元。
而他們成了申學(xué)宮的學(xué)子。
為了今天,阿鹿默默的準備了許多事。
有些有用,也可能一點用都沒有,但是他在盡力準備。
此刻看到妹妹。
阿鹿很高興。
可是緊接著就又有點擔(dān)憂。
“你怎么回來了,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想你們了!
也許因為一路騎馬,山風(fēng)有些大,也或許是因為此刻天邊的朝霞很紅。
總之,此刻,神佑的臉很紅。
在蠻荒少年阿鹿眼中,神佑此刻如同一支草原中盛開的野火花一般。
通紅耀眼。
野火花有毒,野火花很美。
傳說中野火花會在人臨死前看到。
那走在蠻荒草原中,迷失了方向,陷入了茫;脑校认萑肷衬膳。
總會遭遇各種毒蟲猛獸。
可能是手中,看著一個黑點,其實里面已經(jīng)寄生著一個蟲卵,正在吸取著你的身體當(dāng)做養(yǎng)分,一點點長大。
你被折磨的比死更痛苦的時候,你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支野火花。
就如同火苗一般。
鮮紅,會跳躍。
猛的如同看到了希望。
的確是希望,因為無論碰觸還是看到,那支花,你就能死去,能解脫。
那是蠻荒的傳說。
沒有人真正看到。
可是傳說還是描述的很認真。
因為神秘,又帶著幾分神的色彩,所以總結(jié)出來就變成美的無法想象。
陡然間有這樣的想法,阿鹿有些心驚。
甚至生氣。
生自己的氣。
他怎么會這樣想。
神佑無論是公主,還是野火花,都是自己的妹妹。
在他把妹妹從圣河里背出來的時候,就注定了的事情。
兩人一起相依為命,一起活著,一起死去。
沒有先后,不能有先后。
阿鹿定了定神,沒有伸手抱神佑。
神佑也想到了,今天她及笄了。
不好沖過來抱哥哥了。
可是看到哥哥很努力的控制著伸手,她還是上前,伸手大大方方的抱著哥哥。
很踏實的擁抱。
小五和阿尋也過來了。
神佑很隆重的和五哥,尋哥都擁抱了一下。
夕陽下,很是親切。
老仆石叔倚門而望,看到這場景,很是羨慕,要是主子娘娘能多生幾個孩子就好了。
小主子也不至于會太孤單。
不過又想到皇家的事。
孤單也不一定壞事。
“哥哥,我收到了個禮物。”神佑伸手比了比自己頭上的發(fā)簪。
她梳著書生的發(fā)包,插一根發(fā)簪并不突兀。
阿鹿看到那根木頭發(fā)簪,能讓妹妹這么開心,心里想著,不會是那個女子送的吧。
看著妹妹歡喜的笑容,阿鹿很是羨慕。
就算是瘋子,也還是記得孩子的。
他想到了他的娘親,那個圓臉算是漂亮的女子。
她坐在牛車上,臉上有笑。
“哥哥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阿鹿沒有多想,他缺少的那部分,他想補給妹妹,完完整整的給妹妹。
自己缺少的,彌補不了給自己。
所以想彌補給下一代。
這是當(dāng)父母的想法。
也是現(xiàn)在阿鹿的想法。
他雖然不是神佑的父母,可是他是神佑的兄長。
阿鹿給神佑準備的禮物,很多。
是真的很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神佑到自己的屋子,看到里面滿滿的鞋子,衣服,發(fā)飾,手鐲,項鏈,包,甚至有耳環(huán),筆,墨,紙,硯,各種零食,肉干,還有小玩具……
她因為不常在龍淵山上住,屋子很是空曠,也因為她是唯一的妹妹,屋子本來就是選的極大極大的,可是此刻卻是滿滿的,顯得很是擁擠了。
盡管阿鹿已經(jīng)整理過了。
可是還是很多很多。
“哥哥,你們這是去治水,還是去購物了?”神佑嘴巴張大大的,有點不可思議。
這么多東西,是怎么從江南搬過來的,又是怎么搬上山的。
這中間,阿尋也出過力的。
聽到妹妹這么問,他有點不好意思。
“是去治水,然后順便買了些東西。”
實際是更像是主要買東西。
他們把江南見到新奇的東西,比較潮流好看的東西,能買的全都買了一遍。
小五也累的夠嗆,他是主要的搬運工。
江南行,他們幾乎把一個人一生一輩子用的東西都買下來了。
為此,給了那個偉大的少年治水欽差,除了天才之名之外,還多了一個貪財?shù)拿?br>沒有見過一個官員,像他這樣,就出去了一趟,回來幾大車的東西。
別人就算有很多東西,也會之后悄悄的運回來。
或者折算成貴重的東西。
然而他沒有。
因為買的這些東西,有些很貴重,還有一些并不算貴重,但是卻極其占空間。
所以顯得很多很多。
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貪墨了治水的錢財,全部給自己置物了。
甚至已經(jīng)有這樣的謠傳出來了。
當(dāng)然還有更離譜的謠言。
因為那幾車繁多的東西后頭,還跟著一輛車。
江南第一美人瞿柒的車。
少年去治水,不僅帶回來了無數(shù)金銀財寶,還帶回來了江南第一姬女,瞿柒。
這是一個艷俗香艷的故事,足以給那萬古稱道的申河改道一事,蓋上一層香艷暗灰的紗。
這層紗,可能要后人才能掀開。
后人一定會掀開,但是此時,沒有。
越蓋越厚。
申國京城的人,在為公主及笄狂歡,也在為少年治水欽差回歸做準備。
不是夸贊,而是秋后算賬。
畢竟,真的,已經(jīng)秋后了。
神佑看著滿屋子的東西,再看看三個哥哥驕傲的臉。
很是哀愁。
她長大了,但是哥哥們似乎還沒有長大,有點憂心。
她躺在一堆的禮物中間,憂心的同時,又想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橫梁上的大白蛇,被震了下來,掉到了地上。
不疼。
壓在了一堆柔軟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