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捕頭在一旁聽著,殷朗也在一旁聽著,兩人多半沒吭聲,只聽著,殷朗理所當(dāng)然,素來如此,汪捕頭倒是臉越來越躁,覺得先前問凌氏,沒問出這么多關(guān)健的問題來,可見當(dāng)場抓獲的場面太過震憾,讓他忘了諸多案件中,還有瞞天過海嫁禍他人的手段。
馮國到底有無設(shè)計救走馮秦深,馮秦深在獄中到底有無內(nèi)賊幫著越獄,這些現(xiàn)今不過是推論,一日不找到馮國或馮秦深,一日便不得解。
凌氏帶著兒女還是回了娘家,不過她心中已動搖,有著想帶兒女回馮府的打算。
晌午用過膳,囂張的馬府在刑顏玉書信未回時,池千望已去過一回,沒問出什么,朱懷古覺得抓蛇就得抓七寸,而刑尚書愛妾馬水靈就是馬錢發(fā)的七寸,只要刑顏玉的書信一回,弄清楚這個馬水靈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那屆時再對付起馬錢發(fā)來必容易得多。
她將去馬府的行程推后,池千望沒意見,官威有時候在有些人詭計多端的生死前,其實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甚至難以確定在官威之下所說出的事情是否屬實,馬錢發(fā)又是個狡猾仗勢之輩,他聽從朱懷古的意見,暫不再去馬府,而是查訪起凌氏提起的馮秦深倆往來頗深的好友。
找一個人,便必須了解這個人,然有時候要了解一個人其實不容易。
凌氏提到馮秦深兩個好友,一為方可言,一為李柄,為了進度,也覺得不必那么多人齊到一家去,朱懷古提出兵分兩路,各自查探。
池千望挑眉:“行,那我同小古一起,到方可言家去,殷朗同汪捕頭到李柄家去!
殷朗同汪捕頭對視一眼,朱懷古則有些怔,她其實是打算她同汪捕頭一起,池千望同殷朗一起的,結(jié)果怎么成這樣了?
殷朗沒駁,因著知道駁了也沒用,汪捕頭不敢駁,朱懷古悻悻地想,她駁了大概能得一白眼。
出了府衙分兩路,汪捕頭本是金陵人氏,查出李柄的住處,直接帶著殷朗前往,池千望朱懷古皆不熟金陵,幸在方可言家是小富之家,問起人來倒也不難問到,很快便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正確的路。
來到方家,馮秦深好友之一,亮出池千望的大理寺首官身份后,方家誰也不敢攔著,誰也不敢不配合,方家人口簡單,又知池千望朱懷古是為馮秦深殺了馬徽兒一案而來,方家其他人不敢留在廳堂,主要是池千望威壓太大,除了方可言不得不在廳堂里答話,其他人是想也不必想便紛紛各做各事去,離廳堂遠遠的。
一京城里來的大老官惹不得,但躲得起,二馬徽兒被殺一案實在晦氣,誰想沾那個霉運。
方家比不上先時的馮家,卻也是富貴寬裕,方可言的日子過得有滋有潤,同馮秦深往來多半因著兩家生意,論交情,因談得來,他確實把馮秦深當(dāng)做好友知已。
廳堂里,他屁股微微沾著座椅,正襟危坐,倘不是池千望非要他坐下回話,另一邊座椅坐下來的朱侍從也和善得很,他還真無法在朝廷三品大員跟前這般坐著,簡直是在折磨他的膽量。
池千望問:“自馮秦深入大牢后,你可曾看望過他?”
方可言不敢撒謊,也撒不了,他去的時候還使過碎銀給獄卒方得以進的大牢,點頭:
“看過!
“那你同馮秦深都說過什么?”池千望問,“馮秦深又同你說過什么?”
方可言想了想道:“小民也沒同秦深說什么,就是問他為何要殺了馬徽兒,他說沒有,說他是冤枉的,讓小民信他,可小民知道,案發(fā)當(dāng)日,秦深是在行兇當(dāng)場被抓獲,兇器人證皆在,他自已又說不清為何刀子會在他手上……”
他嘆道:“其實我不信秦深會殺人,更不信他會殺了馬徽兒,他有多心悅馬徽兒,小民同阿柄都知道,阿柄就是李柄,阿柄與小民都是秦深的朋友,我們?nèi)酥敖?jīng)常在一起,不管做生意買賣還是吃酒聽曲,我們都在一處!”
他們感情很好,確如凌氏關(guān)注所得那樣,他們仨已好得像異姓兄弟般。
朱懷古問:“你們這樣好,你又不信馮秦深會是殺人兇手,那么馮秦深的越獄是否同你有關(guān)?同李柄有關(guān)?”
方可言聞言急了:“不不不!那同我們無關(guān)!即便我們相信秦深不會是兇手,我們也為此暗下幫了馮伯父不少忙,可后來馮伯父不知所蹤與秦深逃出大牢,這些可都與我們無關(guān)!”
“你說同你無關(guān)便罷了,莫非李柄有無干系,你也知道?”池千望難掩質(zhì)疑的眸光。
方可言啞言,隨即解釋:
“小民代表不了阿柄,可阿柄是什么樣的人,便如同小民深知秦深什么樣的人一般,小民了解阿柄,也信阿柄,阿柄縱同小民一樣不信秦深是兇手,會做的也只是努力尋出證實秦深被冤的證據(jù),而非助其越獄!先時馮伯父未失蹤前,阿柄同小民便一直在幫著馮伯父四處尋找證據(jù)!”
“尋找證據(jù)?”朱懷古想著方可言李柄跟著馮國大概沒能尋到什么證據(jù),不然現(xiàn)今也不會落到個馮國失蹤馮秦深越獄的結(jié)果,但她有個疑問:“你們尋找證據(jù),是怎么尋找的?根據(jù)什么?”
方可言有點兒聽不明白:“什么根據(jù)什么?”
池千望說得簡單些:“尋找證據(jù)中,是馮國帶著你們尋?還是你們手上有什么線索,順著那個線索而找下去?”
方可言明白了:“是馮伯父帶著我們找的,其實我們也是有一腔熱血幫忙而已,實際上沒幫到什么忙,不過馮伯父手上好像有什么證據(jù),他總說秦深是冤枉的,起初我們以為不過是父子情深,馮伯父無法承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故不愿接受事實,然有一回,小民同阿柄卻在無意間看到馮伯父拿著一封書信落淚,還對著書信喃喃自語,說什么,我們都沒聽清,不過那書信后來我們提了,馮伯父卻沒承認,只說是我們看錯了,根本就沒什么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