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懷古毫無掩飾的注視并未讓文叔有所異樣,卻讓文道文巷開始不安,兩人并不知道關(guān)于文叔在山上墓的事情,便是有需要得到松脈山上也是由文伯去,兩人甚少接觸松脈山上的一切,文道至少去過地下通道,到過白家大墓中,文巷長這么大,卻是未曾,因著文道注定得成為下一代守墓人,而文巷只需留在文家莊成家生子,延續(xù)文家人嫡支血脈便可。
池千望殷朗曉得朱懷古這般表現(xiàn),大概是因著她發(fā)覺了文叔的一些異常,但他們看文叔,除了臉色因長年守在墓下而顯得不健康的蒼白,并未有一絲作賊心虛。
形同問文伯文道文巷一般,由池千望主問,問了文叔一些問題,這些問題或關(guān)于兇殺案,或關(guān)于松脈山無名墓,問到末了,幾未發(fā)覺什么異樣。
本來以為見到文叔會有什么進展,卻出乎意料地令人失望,三人回到池府時,已是日暮時分,用過晚膳后,朱懷古未同池千望殷朗在屋里坐著,她獨自走到院子,站在院子中,仰頭看著如半個白玉盤的銀月,任月輝曬落在身上,她顯得安靜,而又異常。
殷朗坐在屋里往外看,視線落在這樣的朱懷古身上,他有些擔(dān)心:
“少爺,懷古這個樣子……只怕還會頭疼!
想太多,思慮太過,正常人早晚都得生病,何況是已落下頭疾的人。
池千望同樣擔(dān)心,他很想強制勒令朱懷古回小屋好好歇息,可他又明白,這樣的勒令只會讓朱懷古回到小屋里躺下,并未能真正讓她停止對案情的思索,及對那些不明情景而引發(fā)的那些被刻意忘掉的記憶。
他走出屋子,走到朱懷古的身邊:
“小古,不要多想,先好好睡一覺,明日再想!
朱懷古明白池千望的好意,嘴角不禁彎起笑開:
“少爺,你放心,我這會兒不會頭疼的,倘能讓我想起那些被我忘了的事情,那便讓我頭疼,疼得再次昏厥,我也甘愿!
池千望知她說的是真話,她并沒有騙他,在她眼里心里,查清楚白家之禍已成為她人生的頭等大事,連女子一生的歸宿都比不過,她這樣同他坦白,是早篤定了他能明白,更會支持諒解她,他苦笑道:
“小古,誰都有私心!
朱懷古聞言詫異地回頭看他,沒想回頭的那一剎那,她后頸突地一痛,被池千望自殷朗那學(xué)來的一記的刀劈暈過去,視線最后合上的那個瞬間,她看到的依舊是他滿眼滿臉的憂色。
殷朗見到忙跑出屋來:“少爺!”
池千望打橫抱起朱懷古:“她需要好好睡一覺。”
殷朗默然,他明白池千望說得對,除了這個法子,沒有旁的法子能讓朱懷古暫時聽話地好好放空思緒,安穩(wěn)地睡一夜。
第二日睜眼,朱懷古睡在床榻上直愣了有片刻,再是起身穿衣穿鞋襪,打開門便想奪門而出時,她一頭栽進池千望懷里,她撞得鼻頭疼:
“少爺?你怎么在這里?”
池千望雙手扶住明明撞到他,卻反被他堅硬的胸膛撞得眼眶里冒淚花,且反彈性地往后仰的朱懷古,他淡然的俊臉上生平第一回露出類似龜裂的表情來:
“我要不在這里,是不是待會再來的時候,已然見不到你這不安份的?”
“我哪里不安份?”朱懷古摸摸鼻子,“少爺,我想到白家大墓里看看!”
“你還想不想查案了?”池千望沒答能否,只反問這么一句。
朱懷古即時怔。骸安椤榘!”
“那你就不能先將白家大墓放下,把劉三木之死查個明白先?”池千望覺得是時候有必要好好管管他這個認定的姑娘了,他將朱懷古重拉回小屋里坐下:“小古,事兒得一件一件來,翰林浮尸案還未結(jié),我也能理解你很想徹查一切有關(guān)百年前白家的所有迷霧,但小古,現(xiàn)今揖拿到殺害劉三木的兇手方是首要。只要這個案子破了,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同你再上一趟松脈山,再進一趟地下通道,白家大墓不會跑,可兇手會跑,一旦察覺案子有望破了,屆時兇手為保自身,會再做出傷害多少無辜人的舉動來,或自此逃亡讓我們即便查得真兇,也再難將其揖拿歸案,這些都說不定!
“是人就是無辜的么?”朱懷古自初醒時的激動,到現(xiàn)今聽池千望說的話讓她清醒許多,她不禁得反問一聲:“劉三木真的無辜么?”
池千望頓噎,復(fù)想到老周大方皆提到劉三木死前做的發(fā)財夢:
“你覺得劉三木因財起念,繼而方會招來的殺禍?”
“難道不是?”朱懷古是有這樣的感覺,但她沒有證據(jù):“我會查清楚,少爺,你相信我,我并沒有忘了要將兇手揖拿歸案,我急著搞清楚白家大墓里的一切,那是我覺得那里不僅有我一直追尋的答案,更因著那里或許就是中水村七年間發(fā)生那么多不幸,最后盡歸于無法解釋的詭事的原因!”
“你還是覺得文伯沒說實話?”池千望問。
朱懷古篤定道:“不僅文伯,文叔、文道、文巷,他們也同樣沒盡然道出實話,他們還隱瞞著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事關(guān)中水村五件詭事的發(fā)生,甚至是起因!
殷朗已吩咐人將早膳轉(zhuǎn)送到小屋里來,廚下嬤嬤在他的令下一一將早膳端進來擺上小屋里的圓桌上,這時屋里的池千望朱懷古停下了探討案情,待廚下嬤嬤上完早膳退下,殷朗招呼道:
“少爺,懷古,先用早膳吧!
朱懷古這時方想起她起身就往外沖,竟是還未洗漱,不由窘了:
“少爺,你同殷朗先用,我先去打水漱口洗臉!”
她一走屋里,其實早在屋外將所有話聽進耳里的殷朗同池千望道:
“少爺,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懷古再接觸無名墓,令懷古頭疾發(fā)作,可少爺,懷古這樣執(zhí)拗,即便你拿翰林浮尸案來勸她,只怕也無用!
何況她已明言她未有一刻忘懷劉三木之死,她追查白家大墓不僅是為了自已,亦是為了查清中水村所有詭事的因果,而其中便包括了翰林浮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