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一看,滿目蒼翠,朱懷古覺得,她還在山林間,或許還在松脈山上,只是在通道里走了那么久,久到她覺得至少得過去兩天,她身上的干糧也早吃完,再走不出通道,她大概就過于饑餓而暈倒在暗無天日的通道里。
可當(dāng)她站定恍過神兒來,回身看自已出來的通道口時,她直接僵住了。
通道口同樣是一棵老楓樹,而這棵老楓樹居然還是前世她與兄長互相刻下美好祝愿的那棵老楓樹,這說明她早不在松脈山上,而是自通道走到了翰林后山上!
朱懷古不可置信地呢喃:“怪不得……我走了那么久才出來……”
意識到自已消失太久,她直接下了山,至少得同池千望殷朗報個平安,特別是殷朗,是她撇下他獨自進的通道,也不知后來他是不是跟進通道了。
經(jīng)后湖遇到安老伯時,他跟朱懷古打了聲招呼,有些莫名:
“朱侍從,你這是什么時候上的山啊?”
朱懷古在通道里待了至少兩天,渾身狼狽,并不想同安老伯多言,又要趕著去報個平安,故邊隨口應(yīng)了聲邊趕緊往后院后門走去,沒想安老伯再次喊住了她:
“誒!朱侍從,這三日里你去哪兒了?池大人殷長隨找你,都找得快瘋了!現(xiàn)在還帶著人在京郊那座什么山里滿山找你呢!”
朱懷古聞言,轉(zhuǎn)身退回安老伯身邊:
“安老伯,你說三日了?”
安老伯道:“可不就是三日了么,池大人還來后湖找過你,那會兒我就覺得池大人來這兒找實在沒道理,沒想到啊,你還真從后山上下來了!朱侍從,這三日里,你都在后山上?”
問完又自個否了:“不對啊,池大人也不是沒帶人上后山搜過,都說沒找到你啊,你是躲在什么地方了?”
“安老伯,這話說來話長,我得趕緊去找我家少爺和殷朗了,回頭再同您聊!”朱懷古說完便跑,奈何肚子空空,實在是餓,跑也跑不是很快。
剛到后院,便遇到了應(yīng)浩澎,他見到朱懷古一臉驚喜:
“朱侍從!你你你……”
朱懷古排開應(yīng)浩澎想擁抱下以表欣喜之情的雙臂,步下不停地往外走:
“應(yīng)大人!我剛從后山上下來,少爺和殷朗還不知道,正到處尋我呢,咱改日再聊!”
應(yīng)浩澎目送著朱懷古飛奔出翰林院,回頭看到安老伯,問:
“安老伯,朱侍從什么時候上的后山?”
安老伯一臉你問我我去問誰的神色。
“不是……”應(yīng)浩澎詫異地瞧著安老伯,“你今日一整日不是都在后湖清理灑掃么?”
安老伯鄭重其事道:“我是今一整日都在后湖邊上,可要是朱侍從不是今日才上的后山呢?”
不是今日?
應(yīng)浩澎即刻明白安老伯的意思:“也是,倘是昨日或前日上的后山,你也沒法子時刻盯著后湖……唉,這到底怎么回事兒啊,這朱侍從消失了三日,從京郊松脈山不見的人,怎么到最后在咱翰林后山下來的呢?”
安老伯搖頭,他同樣沒弄明白,朱懷古又匆匆離去,問也問不到人了。
走出翰林院,站在大街上,瞇著眼望了望正日上中天的金烏,朱懷古只覺一陣暈眩,她站定恢復(fù)了會兒,頭不暈了想了想,還是先行回了池府。
一進池府,沒多久,她剛走進千山院,應(yīng)扁便大呼小叫地趕了過來,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細問了可還好,有沒有出什么事情,得知她餓了,趕緊著人燒了洗澡水送到她小屋,讓她先洗漱一番,出來便可以大飽一頓了。
朱懷古謝過,同應(yīng)扁道:
“少爺殷朗那邊……”
應(yīng)扁會意:“你放心!你先去沐浴換衣,再吃點東西歇著,我這就讓小六子親自騎快馬出城,到京郊松脈山去通知少爺,你回來了!”
應(yīng)扁轉(zhuǎn)身趕緊去吩咐小六子出府辦事兒,朱懷古還聽到他邊走邊哎喲地念叨,說幸在她沒事兒,幸在她安然回來了,不然少爺?shù)眉悲偅詈笾x天謝地之類的話語,她聽得暖心,笑著往自個小屋走去。
在通道三日,確實一身臭了,得先洗洗再用膳。
正在用膳之際,應(yīng)扁自屋外的聲音一路跟著池千望掀簾進屋方停了停,池千望已聽得應(yīng)扁說完大概朱懷古何時歸自哪兒歸,進屋眸落在桌邊吃得正歡的朱懷古身上,同她四目相對,他擺了擺手:
“應(yīng)伯,你下去,待會殷朗到了,讓他洗干凈了再進屋!
應(yīng)扁應(yīng)聲:“是,少爺!
應(yīng)扁退出屋子,朱懷古已然站起身,退出凳子離了桌邊,沖池千望深深一揖:
“少爺!”
池千望站在原地沒動,他看著她,覺得她大概瘦了,又覺得她臉色有些蒼白,邁進一步,心火又慢慢冒了上來,覺得她真是不聽話,他明明讓殷朗看好她護著她,她卻非得使小聰明撇開殷朗,獨自下了松脈山!
朱懷古揖身起來站直,她早料到池千望會生氣,但她沒想到他會動氣到理都不想理她,應(yīng)她一聲也沒的地步,她心有點兒慌,站于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開始解釋:
“少爺,我不是故意的……”
池千望再邁進一步:“那就是有心的!
朱懷古頓噎:“不……不是……”
“那你告訴我,我明明交代了,千叮嚀萬囑咐你,不準(zhǔn)你擅自行動,更不準(zhǔn)你獨自去冒險,你是將我的話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是么?”大跨兩步,池千望已然到朱懷古跟前,他站定在她不足兩步之處:“小古,你別考驗我的極限!”
他的聲音就像是用了最大的力氣在克制,克制著對她的怒氣,而這些怒氣中又摻雜著一些擔(dān)驚受怕,他是怕她真會出了意外,可他過于外露的在意,卻讓朱懷古不禁退了半步:
“少爺……”
她退的這半步瞬間激怒了池千望,他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眸中危險信號微閃,他聲音沙。
“你不應(yīng)該怕我!你應(yīng)該明白,我為何會這般在意!一直以來,我小心翼翼,我盡我所能護著你,我不在的時候,我也總讓殷朗跟在你左右護你周全,殷朗一直就跟在我身邊,他的存在于我而言意味著什么,你不會不明白!我讓他跟在你左右護著你,這意味著什么,難道你不明白?外間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難道就全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