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要取兩人性命之意,那費心機以紙燈籠引兩人至此,顯然是為了告訴兩人什么,而兩人正在追查翰林浮尸一案,莫非與案子有關(guān)?
朱懷古正想著,上面已然傳來由遠至近的腳步聲,跑得有些急,她猜:
“應(yīng)大人回來了?”
池千望也覺得是,果片刻便聽到應(yīng)浩澎邊喘著邊將紙墨筆交給殷朗,讓殷朗捎下洞給兩人。
殷朗把東西放下,人便又躍上洞上面,一洞里一站三個人便顯得擁擠,二洞上面得有人守著。
池千望有丹青功底,自由他執(zhí)筆,朱懷古便動手磨墨,幸在這會兒日白青天,光線足,便是洞深些,自洞口折射進洞里的光線也足夠讓池千望看清楚洞壁上的刻書,一筆一劃像拓碑一般拓下來,倒也不難。
時至晌午后,池千望方將刻書全然照拓下來畫在紙上,待墨一干折成,他將刻書交給朱懷古,朱懷古只看一眼便將其小心收入袖兜里。
兩人回到洞上面,四人提步往回走時,朱懷古突然道:
“少爺,我想順便將這周邊的地勢畫下來。”
沒想殷朗道:“這周邊環(huán)境地勢我都記下來了,倘你有需要,我可以畫下來,要是想將整座翰林后山清楚地畫下來,也是可以,不過就需要一些時間了!
朱懷古欣喜過望:“真的?”
殷朗看著朱懷古笑,他也笑了,應(yīng)道真的。
應(yīng)浩澎早知殷朗記性不錯,于京城街巷胡同各處,簡直就是活地圖,沒想這半天時間,殷朗竟已記下這洞周邊的環(huán)境地勢,他可是除了又驚又奇之外,啥也沒記住。
池千望拉起朱懷古的手,話卻是對殷朗道:
“那下晌你趕緊過來熟悉一番,再將整座山的地勢大致畫下來。”
朱懷古被充道:“于北捷廟、掛紙燈籠的那棵樹、窄道、寬路,還有這個洞周邊,特別要畫詳細(xì)!”
殷朗道:“行,吃過午膳我便回來!
四人下山回到翰林院里,連同應(yīng)浩澎也出了翰林院,同池千望三人到外面酒樓就近用了午膳,絲毫不在意他剛剛出翰林院,其他庶吉士對他背后的私議,連翰林院守門的官差看他的眼神兒都不一樣了。
到酒樓雅間里坐下,四人用著茶,飯菜要晚一點兒上來,朱懷古已沒將應(yīng)浩澎當(dāng)外人,極不客氣地直接問道:
“應(yīng)大人,那些人平常里也是這般排擠你?”
池千望聽之沒反應(yīng),殷朗似是見之不怪,應(yīng)浩澎則笑道:
“排擠算不上,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朱懷古雙手拍掌:“說得好!”
世間許多人許多事,可不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么。
席間用午膳罷,桌面清凈,跑堂重新上了一壺好茶,四人四盞茶說著話兒,朱懷古將刻書掏出來平鋪于桌面,四人同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應(yīng)浩澎看得暈頭轉(zhuǎn)向:“我也算十年寒窗,卻未曾見過此等文字,倘說不是文字,難道是圖畫?”
殷朗也有同感:“字不像字,畫不像畫的,根本看不出來什么。”
池千望與朱懷古聽著對看一眼,四人之感竟是相同,倘那人真想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兩人什么,這也太讓人費解了,倘他們解不出來,那根本形同于無。
朱懷古再想到北捷廟那塊怪異巨石,秀眉是越蹙越深。
解開刻書中的意思成了當(dāng)務(wù)之急,用過午膳應(yīng)浩澎自不能再跟三人回大理寺,殷朗回大理寺取了要用的更多紙墨筆,便再到翰林后山開始繪圖,池千望回大理寺便進了翰林書館,意圖在書中找出些許端倪來,朱懷古剛直接抱著復(fù)制出來的刻書進池千望公事房,一進到日落也沒出來。
日暮時楊不過回來,興匆匆地跑進公事房,便只見到朱懷古在,他疑道:
“怎么就你在?池大人與殷朗呢?”
朱懷古說了兩人的去向,見楊不過喜盈于色,她不禁自公案后起身,雙眸晶亮地問他:
“是不是在紙燈籠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楊不過一路跑回來跑得急,這會兒渴得很,端起一盞先前朱懷古沏給池千望,池千望卻一口未喝便去了出大理寺到翰林書館找線索的茶,入口又苦又冷,他卻是一喝到底,喝了個半滴不剩。
朱懷古見狀,連忙去重新沏盞熱茶來,楊不過接過卻是不著急喝了,指著帶去萬家燈鋪又帶回來的紙燈籠殘余竹架道:
“已經(jīng)確定,這紙燈籠就出自萬家燈鋪,但這種紙燈籠很普通,賣得也最好,也就萬老板還認(rèn)得出這竹架尾端那一點姻紅乃他家萬家燈鋪的記號,要不然啊,真是連出處都難印證!”
說了一大堆也沒說出個重點,朱懷古不由問:
“既是賣得最多,那是很難知道到底是誰買了這紙燈籠,又將其掛在翰林后山北捷廟再上的那棵樹上,你有發(fā)現(xiàn),到底是什么發(fā)現(xiàn)?”
楊不過端起茶盞抿了口,方將冷茶下肚雖舒坦,到底是冷的,這會兒喝口熱茶,又是不一樣的舒坦:
“本來這事兒還真挺難的!也是上天看不得兇手行兇,還逍遙法外!”
萬老板自楊不過拿過去的竹架尾端一點姻紅認(rèn)出是他家燈鋪的記號,但要說是有哪些人買過這樣的紙燈籠,別說萬老板這老板,就是底下記性最好的伙計,也說不出所有的人來。
但其中有一個卻讓萬老板與伙計印象十分深刻!
朱懷古問:“怎么深刻法?”
楊不過道:“約莫就在十日前,有一個姑娘去萬家燈鋪買燈籠,指要買的便是這種紙燈籠,且一要要了兩個,還說一定要一模一樣的,半點兒不同都不行!”
怎么個半點兒不同也不行法呢,就是從紙到竹架,里里外外各個銜接都得一模一樣,半點兒差不離都不行。
說到底,這紙燈籠都是手藝活,是人一點一點做出來的,但凡是人,前后做了兩個,便是同一個人,做出來的燈籠也是有些不同,便是無大不同,其中一星半點地不同還是有的。
那姑娘把要求一說,伙計難住了,當(dāng)時萬老板正好做,便同那姑娘說了好些道理,說這天下間便是雙生子,也有少許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