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問起蕭師傅是否經(jīng)常問及趙康靈案,王小哥想了想,不確定地道:
“我不曉得那算不算是經(jīng)常,光遇到我問我的次數(shù),也就四五回吧,至于在我家里來問我父母,這個不曉得,我也就聽家父家母提起過有這么一回事兒,次數(shù)卻是不清楚,要不我去問問?”
朱懷古點(diǎn)頭:“有勞!
再回來,王小哥直接報(bào)了個數(shù)字:
“兩次和三次!”
問過王父兩次,王母三次,這蕭師傅怎么總問趙康靈案,且抓沒抓到兇手這回事兒,王小哥家也不是能在第一時(shí)間曉得的人家。
不僅朱懷古心中有此疑問,王小哥也是滿心奇怪:
“雖說我整日往趙府送新鮮蔬菜,多少能知道點(diǎn)兒案情進(jìn)展……嘿,也就是同趙哥閑磕的時(shí)候,聽趙哥說的,但!但是這個老問我和我家里人案子兇手抓沒抓到,蕭師傅不會是問錯人了吧?”
再細(xì)問王小哥幾處關(guān)健,朱懷古便離開了王小哥家,一路走的時(shí)候,她便一直在想蕭師傅。
據(jù)王小哥說的,蕭師傅經(jīng)常到王小哥家并非趙康靈案發(fā)生之后的事情,而是早在之前,蕭師傅便一直會往王小哥家跑,說是蕭師傅一個人,偶爾想享受一下家人都在的那種熱鬧感。
也就是說,蕭師傅會在趙康靈案案發(fā)后到王小哥家并非刻意,而是一直如此,可那般關(guān)注趙康靈案,卻不到趙府打探消息,卻是三番四次問王小哥與其家人,這是為什么?
蕭師傅很在意趙康靈案的兇手是誰,還是在意多久才能抓到?
不知不覺中走回到商氏成衣鋪,朱懷古望著店鋪,慢慢再次走了進(jìn)去。
掌柜見她又來,主動上前打了招呼,又問了什么事情,最后如她所愿帶她去見蕭師傅。
蕭師傅正送走一位小姐,回頭便看到朱懷古在等他,他笑著走近:
“上晌剛來過,這會兒又來,朱侍從是還有什么想要問的?”
查趙康靈案的時(shí)間太過長久,一個案子涉及一個案子,牽扯的人事物實(shí)在是雜了又雜,朱懷古已沒什么心思繞圈子,同蕭師傅兩廂坐下,她直接問:
“蕭師傅,聽說你極是關(guān)心趙康靈案?”
蕭師傅一笑,沒什么不自然的神色,他示意朱懷古用茶:
“是,挺關(guān)心的,畢竟之前也主顧一場,趙二小姐同小真姑娘死得這般慘,我總是希望能盡快找到兇手的!
倒是沒想到蕭師傅竟能這般坦坦蕩蕩,朱懷古端起茶盞:
“說得也是,蕭師傅一直是一個人?不知祖籍哪里?”
蕭師傅睨了眼朱懷古,撇開眼自顧喝了口茶,放下道:
“一直一個人,祖籍么,離京城遠(yuǎn)得很,不提也罷,何況我自小離家,現(xiàn)如今年二十,仍是孤家寡人一個,已然對不起早故父母,哪兒還有顏面提什么祖籍?”
朱懷古問:“蕭師傅就沒想過榮歸故里?”
“榮歸故里?”像是想到什么,蕭師傅哈哈大笑起來,止住了道:“又不是考科舉,有功名可榮歸故里?就憑我這裁縫的手藝,便是在這京城闖出名頭,回故里也不過是開一間裁縫鋪,能有什么榮光?”
話說得可謂不凄涼。
都說男兒志在四方,父母在子不遠(yuǎn)游,他是父母不在,想不遠(yuǎn)游近侍孝順都沒機(jī)會,可志,他又無志,這輩子活得糊里糊涂,他連志是長得何等模樣都沒看清。
朱懷古道:“此言差矣,正所謂行行出狀元,考科舉得功名是出路,自有藝技在身保得一世衣食尚飽,這何嘗不是一條出路。蕭師傅如此意沉,是不是心中有何未嘗心愿?或?qū)@世間世道有何不滿?”
蕭師傅搖頭:“朱侍從想多了,我蕭某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何來心愿未嘗?何來對世道不滿?”
朱懷古淺笑:“確是我想多了,本來查案查得沒了頭緒,越查越覺得亂得很,今日方漫無目的走了又走,沒想倒是兩回遇到蕭師傅,此方又同蕭師傅說了這么些話。對了,我午膳還是在王小哥家用的,王小哥父母還提起過蕭師傅,說蕭師傅總一個人不成個家,實(shí)在是令他們費(fèi)解得很,也是操心得很。說,這人么,總得成個家的。”
提到王小哥家,蕭師傅瞬間閃過一些不自然,轉(zhuǎn)瞬又苦笑道:
“他們的好意,我豈會不知?只是我這般大年紀(jì),家境又貧寒,雖有活計(jì)在手,卻也難有好姑娘肯嫁與我同我吃苦,再說了,我也不好禍害人家姑娘。”
朱懷古不同意了:“蕭師傅這話說的,莊稼漢還得討得莊稼小娘子,何況蕭師傅一表人才,別說蕭師傅還有手藝在身,這住有得住,吃有得吃,穿更不必愁,怎么會沒有好姑娘愿跟著蕭師傅?慢是蕭師傅眼界高,或早有意中人了吧!
“哈哈哈!”蕭師傅再次笑了起來,“朱侍從今日是來取笑我的吧!”
“沒有沒有!敝鞈压琶虼,含笑掏出一物來,她將其放到兩人中間的桌面上:“話說此物,是剛從楊員外郎那里取來的,說是自有了它,楊員外郎方有今日這從五品的禮部員外郎,楊員外郎將它暫給了我,說是希望好運(yùn)也能讓我沾一沾,早日破了趙康靈與小真被殺一案!”
那物正是紅蓮白玉。
蕭師傅即便掩飾得很快,一閃即逝,很快撇開眼端茶喝,遮掩了下看到紅蓮白玉時(shí)那剎那眼里復(fù)雜的眸色。
但朱懷古自掏出紅蓮白玉來,等的便是蕭師傅看到玉時(shí)那瞬間的本能反應(yīng),現(xiàn)今看到了,她心沉了沉,眸色漸深。
她道:“這樣的吉祥物,蕭師傅不看一看?”
蕭師傅力持鎮(zhèn)定,面上未再流露出不恰當(dāng)?shù)那榫w,卻難掩聲音微啞:
“沒什么好看的,于旁人是吉祥物,會給旁人帶來好運(yùn),于我,于……有些人,卻未必是吉祥物,帶來的未必是好運(yùn)!
“吉祥物便是給人帶來好運(yùn)的,何況這紅蓮白玉實(shí)在是雕功精堪,翊翊如生,又有楊員外郎這主人實(shí)例,怎會未必是好運(yùn)?”朱懷古拿起紅蓮白玉于手心里瞧,再往蕭師傅那邊遞了遞:“蕭師傅,你看,這紅蓮的顏色實(shí)在是喜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