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頗有微詞自何處出來的,路姑姑也沒問,只撇了眼朱懷古,似是曉得是朱懷古自女掌柜那邊得知的。
朱懷古也坦然:“是姑姑的掌柜說的,想必掌柜應(yīng)該同姑姑說過了才是!
女掌柜雖向她與殷朗提供線索涉及路姑姑,但女掌柜對錦繡綢緞莊對路姑姑的忠心卻是不庸置疑。
這點朱懷古明白,路姑姑既能用女掌柜為綢綢莊掌事大掌柜,更是明白:
“是,說過了!
再轉(zhuǎn)向刑顏玉:“至于這微詞,既然事關(guān)人命,刑大人也上門問到民婦,民婦自沒有不說的!
對趙康靈的微詞,而不是對趙康靈主仆的微詞,與寧師傅一般,路姑姑對小真這貧苦丫寰的印象甚佳,只用了懂事忠心四字形容。
對于趙康靈么,她則搖了搖頭:
“心不純,念不凈,空有其表,有何用處?都說人云亦云,以訛傳訛,這訛傳訛實在誤人甚深!”
說的便是她對趙康靈的看法。
這微詞還真不是一般的微詞,朱懷古問:
“路姑姑說趙康靈心不純念不凈空有其表,不知是不是因著路姑姑曉得了趙康靈的什么隱秘事兒?”
路姑姑一聽猛看向朱懷古:“你知道?”
朱懷古搖頭:“我不知道,只是略聽一位裁縫師傅聽過一二,然這其中到底是真是假,亦或真假皆有,還需路姑姑給我一個答案!
她想要一個定論,誠然覺得自路姑姑這兒,應(yīng)當(dāng)能得到一個能佐證成為定論的答案。
有了鋪墊,路姑姑料想著她接下來所言,大概也就沒那么令在座的兩人驚訝了,她開始徐徐而道。
有一回趙康靈到錦繡綢緞莊來看新到的料子,看完料子挑了好幾匹便帶著小真想回府,沒想在綢緞莊門口便撞到了一個貧家老婆子,老婆子腿腳本就不靈光,被趙康靈那么一撞,當(dāng)即便摔倒在地起不來。
趙康靈急了,讓小真趕緊去扶,后來得知老婆子家住哪兒,便與小真一左一右攙扶著被撞摔得連路都走不得的老婆子歸家。
這一幕便讓當(dāng)時恰巧到綢緞莊里來的路姑姑瞧見。
那時她看著心里想著,覺得這趙康靈還真是如傳言中一般,人美心也美。
路姑姑道:“也是天意,民婦剛回到店里,便聽繡娘追出來,說趙二小姐從別處買的首飾忘在莊里了,那會兒民婦對趙二小姐十分看好,一時心熱,也是店里客人眾多,人手不夠,繡娘實在騰不出時間再去追趙二小姐還首飾,民婦便接手了!”
這一接手一追上,也讓她看到了趙康靈的真面目。
老婆子腿腳不行,走得慢,走了許久也才走到離錦繡綢緞莊不遠(yuǎn)的一條小胡同里,該是老婆子歸家抄的近路。
小胡同里沒什么,路姑姑剛追到小胡同往上的胡同口里,便聽到胡同里傳出趙康靈的咒罵聲:
“你個老不死的!我好好地買布料,好好地出店門,你便撞上來!怎么?這么不長眼地想訛我是不是!”
老婆子被小真一人扶著,半邊身子靠在胡同墻上,被摔傷的腿不敢著地,但被趙康靈那么一撒手,小真一個人真負(fù)荷不了老婆子的重量,只好將老婆子扶坐在地上,靠著墻痛苦地呻吟著,顯然是剛才趙康靈突然的撒手,讓老婆子傷到的腿更傷了一傷。
趙康靈咒罵著,老婆子知趙康靈身份非富即貴,是她得罪不起的千金小姐,她是半個字也不敢回,明明有理,反倒像是沒理的。
小真聽了半會兒,實在聽不下去,便同趙康靈說:
“小姐,我看婆婆不是故意的……”
豈料小真話還沒說完,便被趙康靈甩了一巴掌,狠狠道:
“她不是故意的,難道我是故意撞她的?”
說著的同時還往小胡同兩邊出入口望了望,路姑姑躲得及時,沒讓趙康靈看到。
小真捂著被打的左臉喃喃道:“不是……”
老婆子也看不得小真因為她而被挨打,求趙康靈:
“小姐,是我老婆子走路不小心,是我老婆子沒用錯了,不是這位小姑娘的錯,求小姐莫再打這位小姑娘了!”
趙康靈冷哼:“小真是我丫寰,是我母親買來供我使喚的,她錯了就該打!用不著你這老婆子指手劃腳!”
路姑姑聽得一個火氣上涌,當(dāng)即拿著手中的首飾盒子便想轉(zhuǎn)身回綢緞莊,想著她不送了,事后閑下來再讓人將首飾送到趙府去。
沒想她剛轉(zhuǎn)身,便意外聽到另一個聲音:
“阿靈,你在這兒做什么?”
不是趙康靈與小真,更不是老婆子的,是第四把聲音,路姑姑好奇,便又站停,回身去看,逐見從另一個小胡同口走進(jìn)另一張陌生的臉孔。
路姑姑道:“后來民婦才知道,那是禮部楊員外郎的嫡長女!
楊芯那日巧在附近買東西,在等東西那會兒,她讓丫寰等著,她自已則無聊自顧就近隨意走走看看,沒想往小胡同里看一眼時,便意外看到了趙康寧。
刑顏玉聽到楊員外郎千金,也想起另一事兒來:
“路姑姑說的可是兩月前游湖時意外落水溺亡的楊家大小姐楊芯?”
路姑姑點頭:“正是!”
那時朱懷古正跟在池千望身邊專心查案,倒是不知楊芯溺亡一案,剛說出來,卻聽刑顏玉搖頭道:
“不,楊芯落湖溺亡,楊家并無報案,只是當(dāng)時我聽說過,畢竟是同在朝的同僚,我屬下一個屬官,便與楊員外郎十分交好,聽說楊芯意外溺亡后,楊員外郎的太太隨之病倒,楊員外郎則因悲傷連請了好幾日的假!
此乃人之常情,禮部尚書自沒有不批之理。
就在這得假的幾日里,他屬官便說,楊員外郎日日都在楊芯落水溺亡的湖邊走,要不就是站著不動,嘴里念念有詞,有楊家家奴守著,也沒人靠近,自無人曉得楊員外郎嘴里到底念叨的是什么話。
朱懷古覺得奇怪:“既是官家千金,出門自是有丫寰婆子跟著,游湖更應(yīng)該做好一切防范措施,怎么就會落了水?便是落了水,當(dāng)時就沒會水的丫寰婆子下去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