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朗進去時,一個年紀(jì)約莫二十幾歲的男子剛端著托盤出來,隨手落了鎖,便拿著托盤回了對面的廚房,不一會兒里面還傳出說話聲。
朱懷古問:“是不是跟另一把聽起來年紀(jì)要大些的聲音說話兒?”
殷朗點頭:“對!”
朱懷古再問:“你沒看到第三個人?”
殷朗搖頭:“沒有!
她這份確定的心情,他也有。
在宅子里他可是轉(zhuǎn)了兩圈,所有屋子都看過,除了關(guān)著人的那個屋子,還有倆男子說話的廚房,沒發(fā)現(xiàn)除那兩個男子之外第三個人身自由的人。
現(xiàn)如今經(jīng)殷朗親眼確定,已然肯定尤家仆從就在這宅子里,又無第三個人身自由的人,難道臉譜與送東西的人是同一個人?
倘不是,而是兇手與臉譜或送東西的人其中一個是同一個人,那這樣可能性導(dǎo)致的兇手,就真的太可怕了。
一個人能一會兒是殘暴不仁的兇手,一會兒是幫著官府抓自已的偽善人,這樣人不是個瘋子,就是兩面三刀到可怕地步的魔鬼。
這樣的可能性,朱懷古雖覺得偏低,但也不是可能,所以不能抹去。
何況除此之外,還有第三種可能,她道:
“倘若那兩個男子都不是兇手呢?”
殷朗沒想過這種可能,一聽不禁眉頭都皺了起來:
“可能么?”
朱懷古反問:“為什么不可能?”
不管送東西的人,還是臉譜,既然都沒有徹底放出尤家仆從,那便是有所顧忌,這種顧忌便是兇手不在,也完全無法做出與兇手意愿相背的事情來。
殷朗辨道:“可送東西的人送了東西,要不然你無法準(zhǔn)確由此推斷出第十個受害人便是尤官正,倘不是臉譜將重傷的尤大奶奶送到夢里林胡同,任由傷口惡化,便是再不致命的傷口,也有可能最后成為致命的利刃!
這些都是與兇手意愿相背馳的事情。
沒錯,朱懷古也贊同殷朗提出來的這兩個悖論:
“你說得沒錯,這確實矛盾,所以我一直認(rèn)為不管送東西的人還是臉譜,我都覺得應(yīng)該是有緣由與顧忌的,這緣由與顧忌也必定事關(guān)人命,否則這兩人或一人不可能一邊在冒險,一邊還助紂為虐!
即便有所善行,可死了九條人命,尤大奶奶被重傷,尤家仆從仍被關(guān),尤官正更是生死未卜,時刻危在旦兮,助紂為虐的事實,再怎么狡辨,也是抹不掉的事實。
殷朗道:“要不然這樣,我在這里守著,你回去跟少爺說這兒的情況!
朱懷古搖頭:“不,你回去,我守著,兇手極惡,手上已染有九條人命,便是再染上幾條、十幾條,兇手也不會有半分遲疑半點手軟。且剛才我說的可能,確實有可能,事情未做最終確定,我不想離開這里,但少爺那邊也得早做安排。據(jù)尤大奶奶所說,關(guān)著尤家仆從的屋子隔壁,就該是關(guān)著尤官正的,可你除了沒看到人身自由的第三個人,更沒看到尤官正,他是生是死,在哪里,是不是在尤大奶奶不見之后,被兇手轉(zhuǎn)移了,這些都是問題……殷朗,我留下來守著,你去稟報少爺。”
見殷朗還想勸她,她保證:
“我不會有事兒的,我也不是小孩兒,知道危險的地方不能去,剛才我沒沖動翻墻進去,而是跟你說后,讓武功高強的你先進去查探,這不就證明了我所言所虛么!我真的不會亂來,更不會有什么危險,真的,相信我!
殷朗當(dāng)然相信朱懷古,可他也謹(jǐn)記著池千望總交代的不能讓朱懷古出事兒的話,末了朱懷古堅持,他也無法,何況救命如救火,他也磨噌不得:
“那我去了,有什么情況你先盯著,切勿單獨行動,一切安全為要!
送走了嘍嗦得讓她暖心的殷朗,朱懷古尋了個角落方便盯著宅子,盯著了一會兒,覺得一般民舍都沒后門,可這宅子既然被兇手作為據(jù)點軟禁人,那或許有古怪也不一定。
想著猜著,她很快起身轉(zhuǎn)到宅子后面去,看完發(fā)現(xiàn)是她多慮了。
當(dāng)再轉(zhuǎn)回來,一個灰袍男子走出宅子大門,正回身關(guān)上門,朱懷古趕緊躲避,幸在沒被發(fā)現(xiàn)。
灰袍男子也沒出聲,她無法從聲音上判斷出是她聽到的哪一個男子,不過看模樣,應(yīng)該是較老些的那一位。
這樣說來,宅子余下的那一位便該是那個聲音聽起來年輕許多的男子了。
從聽到的對話來猜,年輕男子助紂為虐之余,心地還不錯,朱懷古思慮再三,耳邊又響起殷朗臨走前那再三叮囑她不準(zhǔn)亂單獨行動的模樣,猶豫了猶豫,她還是選擇趁著時機,悄悄在無人看到的角落翻墻。
落地的那一刻,心簡直要跳出來,沒碰到人,她大松了口氣。
趁著這個空檔,或許她可以了解一下年輕男子的難處,及規(guī)劃一下怎么救尤家仆從最好最安全的法子,或許還能了解到更多關(guān)于案子的內(nèi)情,那樣一來,她便能在關(guān)健時刻做出最佳的推斷與反應(yīng)。
宅子的格局很簡直,就一進,進大門正前就是廳堂,左右是并排的屋子,兩邊再下來便又是各自的兩間屋子,那間門上格子被遮了黑布的屋子一目了然。
翻院墻前,朱懷古特意選了個院墻內(nèi)有棵桂花樹的位置,一落地,她便躲在樹干后,便是不粗壯,也足夠掩住她纖細(xì)的身段。
殷朗所說的廚房位置略偏,正好與關(guān)人的屋子對門,關(guān)人屋子在進門的左手邊,大概走個二十來步便走到的距離,右手邊的廚房同樣距離,而桂花樹種在入門右手邊。
也就是說,她得跑過廳堂,才能到達關(guān)門的屋子。
而廳堂里,此刻正坐著另一個青袍男子。
有些遠(yuǎn),看不大清,但模模糊糊的樣子,她還是看得到的,不會太難辨,確實比出門的灰袍男子要年輕許多,大概是二十幾歲的樣子。
青袍男子正坐廳堂,面對院子,桌面有盞茶,時不時端上抿一口,神色好似有些暗沉,情緒不佳的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