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機關(guān)暗道。
在工匠頭兒的帶領(lǐng)下,眾工匠師傅們在壁畫所在的墻面敲出被覆蓋的另一面墻來,也就是原來的墻體。
工匠們盡散,池千望三人站在終于與其他三面墻一般顏色的舊墻體前。
朱懷古道:“方恩大師不可能不知道當(dāng)年江老大人在禪堂內(nèi)曾動過工……”
“也有可能不知道!背厍植煌捶ǎ敖洗笕说哪芰Σ蝗菪∮U,倘若他不想讓寺里的其他人知道,他一定有他的辦法。”
殷朗沉默著,他對此發(fā)表不了第三個意見。
沒有誰比池千望更了解江頃,這一點她認同。
但也許他還不夠真正了解江頃,要不然在看到真的有舊墻體的機關(guān)暗道時,他臉色不會那么難看。
朱懷古伸手觸碰她先前覺得微斜的地方,之所以會被新墻體覆蓋之后會感到微斜,在敲碎揭開新墻體后,她可以看到并觸摸到這個地方上突起的石塊。
她想,這應(yīng)該類似于機關(guān)按鈕。
她看向池千望請示:“按么?”
池千望沒回答她,只看了眼殷朗,殷朗即刻一個上前,將她擠到后面。
朱懷古盯著殷朗寬大挺拔的背影,心里有著感動:
“其實……不必這樣……”
池千望道:“啟動機關(guān)后的暗道里會有什么,誰也無法預(yù)料,殷朗有足夠的身手,他的反應(yīng)會是我們?nèi)酥凶詈玫囊粋!
這說話她同意:“明白!”
按下機關(guān)后,三人只看到舊墻體上漸漸現(xiàn)出一個門的形狀來,這個門也隨之往里移,很快開出一條暗道來。
殷朗仔細觀察著眼前黑漆漆的暗道,他看不到最里面,但最起碼的暗道前一丈,他能看得清楚:
“沒有危險。”
即便如此,他還是走在了前面。
池千望斷后,朱懷古走中間。
本來她以為該是她斷后,但沒想池千望長手一伸,便將她硬是拉到他與殷朗中間。
就在她為他的貼心而再一次被感動之際,他在她身后冷聲道:
“就你這小身板,真有事兒發(fā)生,指不定還得我救你!
這讓她想起了她往他身上后撲的那一刻,瞬間臉如火燒。
好在暗道里沒有關(guān),殷朗拿著油燈走在最前頭,微弱的光只勉強照清三人腳下的路,而照不出她臉上的異樣,不然她真想找個地洞鉆一鉆。
暗道是伸手一抹黑,三人腳步盡量放輕放慢,中間一路順暢,什么意外或驚喜都沒有發(fā)生,走了約莫三刻鐘,三人方走出暗道。
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突然見到午后午后刺眼的陽光,同樣需要緩沖。
朱懷古不禁拿手遮了遮眼,待雙眼再次適應(yīng)光明,她才放下了手:
“這是哪兒?”
殷朗道:“是大國寺后面的山林!
“大國寺后山?”池千望同樣看過大國寺平面圖,只是沒有像殷朗那樣親自把各處走一遍了解,他話里難免多了一絲不確定。
朱懷古同樣看過平面圖,聽他們說后開始確認起眼前的地形:
“倘若這里便是后山……”
殷朗直接肯定:“是后山!
朱懷古點頭:“這里就是后山,從禪堂暗道通到這里之后再走會有兩條路,也就是在平面圖上我們所看到的,后山的山林共有兩條路通往山下,一條直接通往大國寺寺大門左側(cè)小路,一條直接通往后山瀑布。”
從瀑布跳下去,會墜入一個深湖。
倘若沒死,從深湖可以直接游出大國寺范圍,直接從水路出城門到京郊。
她研究過池千望授意殷朗交給她的那份京城細圖,關(guān)于不從城門走便能出城門的路,她更是仔細研究過。
當(dāng)時她便發(fā)現(xiàn)了這么一條水路,但很快被她否了,因為這條水路中間會有近半個時辰在水下活動。
水性再好的人,也無法在水下活動憋著不換氣的時間長達半個時辰。
池千望道:“所以基本上后山瀑布的路可以忽略!
沒錯,可以忽略,沒人會為了下山出大國寺而冒這樣的危險。
那么現(xiàn)在,便只剩下唯一的一條。
殷朗也看過當(dāng)年失蹤案案宗:“從后山到寺大門左側(cè),這條小路在當(dāng)年失蹤案中不曾提及過!
“當(dāng)然不可能提及!敝鞈压诺溃斑@是個秘密!
一個江頃不惜暗底里在禪堂壁畫墻上重蓋一層墻體也要掩埋的秘密!
池千望眸色暗黯,他不否認越深入重查當(dāng)年的失蹤案,他對恩師的了解便能更深一層,也更失望。
但事情不到最后,他仍抱著希望。
他四下找著下山唯一的那條小路,找到后邁開步伐:
“沿著這條小路走走,讓我們感受下當(dāng)前山清大師與圓坷大師走出……或者被迫走出,甚至是無意識地被抬出時的感覺!
朱懷古跟上,殷朗斷后,他最前,三人一行走在七年前圓坷與山清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小路上。
回到山下寺內(nèi),池千望第一個找上方恩。
方恩的答案也很簡單,對于當(dāng)年江頃是否曾在禪堂動過工覆蓋壁畫墻體一事,他一無所知。
倒是應(yīng)格提起一事:“那夜很晚,小僧起夜,后來睡不著,便在院中走走……”
走動的時候,他無意間抬頭看到兩個黑影閃過主持禪院的院墻,直往禪堂方向。
朱懷古道:“輕功很好,身手不錯,看來當(dāng)年江老大人找的兩名工匠更擅長于飛檐走壁,掩人耳目,來無影去無蹤!
又是在深夜,所以沒有人察覺一夜過去,禪堂里的一面墻已被覆上新的顏色。
這樣的兩人固然能做到不讓任何人察覺,但同樣伴隨而來的便是工匠的不專業(yè),為她破解新舊墻體異樣的今日奠下根基。
池千望道:“案宗記錄,此后禪堂封鎖了將近月余,說是要徹查兩位大師如何密室失蹤的真相!
但事實上是為了給江頃掩蓋事實真相而封鎖案發(fā)現(xiàn)場,是為了讓新粉刷上的新墻體有恢復(fù)到與其他三面墻不再有明顯差別的時間。
七年后的禪堂再次封鎖起來,只是這一回暫時沒有解鎖時間,恐怕得等到案子被破的那一日。
走出主持禪院,池千望三人向方恩告辭,表明已無需再留在大國寺查案。
縱火案已破,縱火者被殺,兇手未抓到,與大魏國威無關(guān),卻是讓七年前的大國寺失蹤案重新浮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