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在腥風(fēng)血浪中獵獵作響,渾身氣息依舊內(nèi)斂沉凝如淵海。
但在他身前,膝橫的葬淵斷劍,卻驟然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厲嗡鳴!
那不是能量的喧囂,而是極致的寂滅被壓縮到臨界點,如同深淵即將吞噬寰宇時發(fā)出的、連光都無法逃脫的“靜默嘯叫”!
他屈指。
沒有驚天動地的蓄勢,沒有繁復(fù)玄奧的法訣。
只有一道微弱到近乎虛幻、顏色黯淡如同殘月剪影的弧形劍光,自斷劍最深的一道裂紋中,幽幽斬出!
劍光看似緩慢,卻仿佛超越了道海狂暴法則的限制。所過之處,翻涌的滔天血浪、彌漫的腐蝕氣息、乃至那道來自血鰲的毀滅光束,都被無形的力量“凍”住、遲滯、然后……歸于沉寂!
“噗嗤——!”
一聲輕響,比落葉更微弱。
那道虛幻的殘月劍弧,精準(zhǔn)無比地劃過血鰲龐大如島礁般撐起濁浪、散發(fā)著恐怖鎮(zhèn)壓之威的一只前足足踝關(guān)節(jié)處!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血肉橫飛的慘狀。
血鰲足踝處被劍弧“拂過”的甲胄與血肉,瞬間失去了所有生機與能量流轉(zhuǎn)的特性,化作一片灰敗的、如同風(fēng)化億萬年的枯骨巖石!
其內(nèi)部最堅韌的古鰲骨筋,被斬斷處光滑如鏡,同樣覆蓋著死寂的灰色!
一股冰冷、枯寂、終結(jié)一切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順著斷口瘋狂向血鰲的血脈深處侵蝕蔓延!
“嗷——。!”
之前毀滅萬物的恐怖咆哮,瞬間化為痛苦與驚駭震徹星河的嘶嚎!
血鰲龐大的身軀猛地向下一沉,如山岳傾頹!
獨眼中混亂的潮汐漩渦劇烈翻騰,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劇痛和一絲源自生命本能的深深忌憚!
那足以蝕滅藤陣的光芒中斷,瘋狂啃噬的濁浪也為之一滯!
恐怖的壓力如同被斬去一角,驟然減輕!
就在這圣級巨獸因劇痛和詭異力量的侵蝕,而動作遲滯的一瞬,張遠(yuǎn)身上異變再生!
“嗡——!”
他體內(nèi)那條新生的、遍布全身、引導(dǎo)著靛紫魔紋抽吸之力的“偽帝脈”網(wǎng)絡(luò),在寂滅劍意斬出的瞬間,驟然自行亮起幽暗難明的微光!
如同一條條干涸的古老河床,驟然感受到天地的律動!
道海那無處不在、狂暴沉重的原始法則之力,在此刻被這奇異的網(wǎng)絡(luò)被動而瘋狂地吸納!
如同億萬鈞熔化的鉛汞倒灌而入!
這股力量無法被此刻虛弱的他真正煉化御使,卻順著他新開辟的“渠網(wǎng)”,被強行引至其全身!
“咔嚓!”
“咔!”
張遠(yuǎn)腳下的沉鐵木觀潮臺,應(yīng)聲寸寸龜裂!
他黑袍下的帝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重壓,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原本穩(wěn)定的氣息劇烈波動,面甲下一縷暗金色的血絲緩緩滲出。
強行引動道海無主偉力,如同刀尖跳舞!
然而,這強行灌體的無盡重壓,卻如同一柄恐怖的神錘,配合著體內(nèi)早已運轉(zhuǎn)的藤液淬煉、道海壓力磨礪之法,被動地、兇狠地砸在了他全身最頑固的帝骨裂痕與抵抗魔紋的節(jié)點上!
“嗚!”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
更重的傷勢!
但帝軀骨架深處,那源自血色道海最純粹、最堅固的本源“堅韌”,卻在碎骨與重壓的痛苦中,一絲、一絲地……更深地熔鑄!
他身影搖晃,卻如山如岳,死死釘在觀潮臺崩裂的碎木之上,半步未退!
巨鰲劇痛翻滾,濁浪滔天,那被寂滅之力侵蝕的斷足仍在遲滯著它的動作和力量流轉(zhuǎn)。
藤鈞抓住這寶貴的喘息之機,目眥盡裂,吼聲撕心裂肺:
“快!!凝神血藻精華!堵住破損陣眼。〔幌б磺!護住長老!!”
長老一指殘月斷鰲足,一身偽脈引萬鈞,死死抵住了道海圣獸的傾軋!
時間,在帝血滴落、陣紋明滅間,被硬生生從毀滅邊緣搶了回來!
就在張遠(yuǎn)一身偽脈引萬鈞,道海浩瀚偉力如鉛汞般灌入殘軀,帝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與斷足血鰲恐怖威壓對峙的剎那——
“嗡!”
一股如同冰冷毒蛇滑過脊背的感應(yīng),驟然穿透他借藤陣布下的“心網(wǎng)”!
目標(biāo):藤殿后方,凈心幽潭!
那里是青藤族的命脈核心,亦是老弱族人躲避戰(zhàn)火的最后庇護所,更是提煉維系藤陣與供他療傷的“凈心藤液”之地!
靜室帝魂的視角瞬間跨越空間阻隔,“映照”出那片被蔥郁古藤環(huán)繞、靈氣氤氳的秘境。
就在這片祥和之地邊緣,虛空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無聲漾開波紋。
數(shù)道陰影如同融入背景的剪紙,驟然從藤蔓搖曳的微光罅隙中剝離而出!
為首者,正是那艘星骸怪舟的主人——虛星使!
他周身流淌的星砂霧靄此刻凝固如冰冷鎧甲,非骨非肉的指爪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危險光澤。
其氣息幽邃如海,遠(yuǎn)超貪髯、石玄子,赫然已達半圣之境!
時機拿捏得歹毒至極!
張遠(yuǎn)正面硬撼圣級血鰲,帝軀與藤陣皆承受著前所未有的重壓,正是神念牽引、分身乏術(shù)之時。
虛星使趁此機會,繞過戰(zhàn)場焦點,直刺防御最空虛也最致命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