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秤城都在這一刻屏息,無數(shù)暗中的神念沸騰又凍結。
萬利盟的紫袍身影們眼中閃爍著怨毒與快意。
荒骨驛站和神魔淵的意志則帶著審視與警惕。
九轉(zhuǎn)玲瓏閣的嘆息若有若無。
城主府內(nèi),司徒弘捻著星河玉珠的手指終于完全停滯,眼神深沉如淵,凝視著光幕中風暴的核心——
那個被萬星樓以煌煌天威指為“罪魁禍首”、周身卻仍被不朽金甲籠罩的身影。
面對萬利盟或可據(jù)理力爭,可萬星樓攜三大商盟之勢,以煌煌明旨的姿態(tài)壓來,占據(jù)“公理”與力量的雙重高地!
所有人都知道少東家柳承淵是太虛玄靈稅使截殺。
可是那又怎樣?
此時萬星樓拿出此事出來說,誰能反駁?
“萬星樓……他們要的不是公道,是要一口吞掉所有啊……”
胡庸手腳冰涼,仿佛已看到無數(shù)如狼似虎的甲兵沖入核心庫房。
蒼龍與玉玄冰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張遠身后的虛空左右兩側(cè),一者蒼藍龍影盤踞虛空,口銜歸墟黑洞;一者冰魄神劍懸空,凍結萬里流云!
面對大掌事的威壓,兩位圣王周身本源道韻已被徹底激發(fā)到了極致,蓄勢待發(fā)!
雖無聲,但那刺骨的危險氣息足以讓任何神王境強者頭皮發(fā)麻!
李紫陽雙手法決變幻如電,腳下大地深處傳來沉悶的嗡鳴,那覆蓋五柳核心的璀璨金色大陣光幕驟然向內(nèi)收縮,變得更加凝練厚重、符文流轉(zhuǎn)速度飆升十倍不止!
如同一枚即將被點燃的金色巨卵!
她要以陣道硬撼可能到來的滅世一擊!
玉娘站在廳前,在這風暴核心,她竟比任何人都顯得從容。
暗影里,無數(shù)道貪婪、冷酷、期待、擔憂的目光交織碰撞。
天秤城的天,從未像此刻這般厚重而壓抑。
張遠立于風暴核心,萬星神戈的鋒芒仿佛已刺到眉心,大道巨爪的陰影依舊懸而未落,三大圣王的威壓縱橫交織。
他周身的金甲在大掌事降臨后那足以壓碎星辰的威壓下,竟依舊穩(wěn)固如初,流淌著不朽的光澤。
面對萬星樓大掌事那蓋棺定論的“三罪”裁決和最終旨意,張遠忽然笑了。
那不是憤怒的笑,不是嘲諷的笑,而是一種云淡風輕中帶著一絲洞穿世情的了然,如同看穿了對方那金光萬丈威嚴表象下的一切底色。
他抬起頭,迎著焚天之炎般的目光,聲音穿透赤金權域、壓過虛空哀鳴,清晰地響起:“萬星樓的金口玉言,何時成了這天秤城的唯一‘規(guī)尺’?”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那些被“大罪”震懾的心神微微一顫。
“柳承淵生死未卜,爾等不去追查真兇,反要鎖拿他無力自保的孤兒寡母,美其名曰‘收押’,此等行徑,比之萬利盟稅吏登門奪人,又有何異?!”
“此為爾等口中的‘規(guī)矩’?!”
字字如冰錐,刺向那高懸的公理。
“至于空冥晶砂……”
“引發(fā)天地大亂?擾亂秩序?好大一頂帽子!”
“然此砂未動之時,沉寂萬載如同廢石,天秤城秩序可曾因此崩壞分毫?”
他猛地踏前一步!
腳下的虛空如同平靜的水面被投入巨石,蕩漾開一圈肉眼可見的金色漣漪!
那漣漪所過之處,大掌事神戈上垂落的熾烈星火,竟被無形的力量推開、遲滯!
“是了!災禍源頭何在?那引動禁地潮汐、招來帝獸、幾乎禍亂萬界的《牧狩圣典》蝕力,又在誰家掌控之中?!”
“如今這口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巨鍋,倒是結結實實扣在了我張遠的頭上!”
“萬星樓!爾等要查‘流毒’,好!那就從你家盟友‘瘟神閣’的蝕空船隊,以及……通寶萬利盟那深藏于賬冊之下、那由帝獸哀嚎煉制的‘萬劫稅鏈’查起!看看到底誰才是此禍根源!”
“轟。。
驚天之秘!
張遠這番話,無疑是將刀尖捅進了最敏感也最黑暗的角落!
瘟神閣的蝕空船隊可以穿梭《榷稅結界》的陰影,本身就擁有引動扭曲虛空的力量!
而萬利盟那令無數(shù)世界聞風喪膽、能抽絲剝繭追蹤商道的“萬劫稅鏈”,其煉制的根基之一……
正是來自帝獸殘骸和怨念!
這幾乎是公開的秘密,但從未有人敢在大庭廣眾、尤其是當著萬星樓大掌事的面捅破!
“他……他怎么敢說這個!”荒骨驛站祭壇虛影上,一個枯寂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怒。
“混賬!一派胡言!”萬利盟密室內(nèi),那位存在暴怒的氣息幾乎要將空間炸裂。
“釜底抽薪!張先生這是要攪渾這潭水!逼他們不敢查到底啊!”街巷之中,許多人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