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玉夫人大量收購空冥晶砂，就讓他感覺這生意要虧。

張遠仿佛未曾察覺庭側(cè)的緊張商議，只專注于引導(dǎo)弟子星圖變化。

他袍袖輕拂，幾點星屑微震散落。

玉娘面容沉靜如水，未見絲毫波瀾。

她端起茶杯，指尖在細膩的瓷釉上輕輕滑過，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趙掌柜，所需顧慮我已明了。然此策已定�！�

她并未抬眼，聲音清晰地傳入趙黎耳中：“你只管照單全收，竭盡所能，將市面所有流通乃至大宗礦場源頭新采出的‘空冥晶砂’，盡數(shù)吃下！動作要快，不留痕跡�！�

“倉儲之事，我自有安排。所需耗費，先從兌票與浮動星玉中支取�！�

趙黎臉上的憂慮幾乎化作蒼白：“夫人！此……”

“趙黎，”玉娘終于抬眸，眼中閃過一抹洞悉世情的光芒，平靜地打斷他，“按我說的做�！�

趙黎心頭劇震，知道夫人心意已決，不敢再言，唯唯躬身應(yīng)道：“是…謹遵夫人之命…”

但那份不解和焦慮幾乎要從他緊皺的眉頭溢出來。

他再次下意識地將帶著最后一絲期盼的目光投向庭中的張遠。

只見張遠剛好結(jié)束了星圖推演，星光緩緩散去。

他并未回頭，甚至似乎未曾注意到亭內(nèi)的爭執(zhí)，只是對著三個剛結(jié)束感悟、氣息微妙的弟子淡淡頷首。

然后，他仿佛才聽到些許尾音般，極其隨意地對趙黎的方向抬了下手，聲音平靜無波：“生意往來，凡此種種，一向皆由我家小娘全權(quán)定奪，不必問我�！�

言罷，目光便重新落回柳錦手中那正對著殘余星光躍躍欲試的傀儡機關(guān)獸上，眉目間依舊是那份深不可測的專注與淡然。

趙黎張了張嘴，最后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對著張遠和玉娘深深一躬，臉上帶著一絲認命般的無奈，以及更深的、難以化解的疑惑，轉(zhuǎn)身匆匆而去。

到商行前廳，身穿青袍的胡庸立在那。

“怎么樣，玉夫人還是要收購空冥晶砂？”

胡庸現(xiàn)在也在古雍商行做事，幫著趙黎收集物資。

這一個月來，他已經(jīng)將殘剩的一些五柳商行資源，都并入古雍商行。

“哎，夫人的意思，要盡數(shù)去收購空冥晶砂�！壁w黎點點頭，面上全是遺憾。

“其實此等時候若是趁亂去拿下一些五柳商行鋪子，商隊，多少也能……”

趙黎的話語沒有說完，便擺擺手。

“走吧，我已經(jīng)約了東源商行掌柜，商議購買他們鋪子里三萬斤空冥晶砂的事情�！�

胡庸點頭，與趙黎一起出了店鋪。

后方庭院中，玉娘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李紫陽。

“紫陽，五柳十三巷的大陣還能支撐多久？”

聽到玉娘的話，李紫陽輕笑道：“五柳商行崩潰，十三巷的大道陣源破損，只能支撐一年�！�

“現(xiàn)在他們亂戰(zhàn)，陣勢無法勾連天秤城大道，不需要一個月，就會全面崩塌。”

“到時候天秤城中其他各處大小商盟入侵，要想保住五柳十三巷，那五大股東和其他大小商行只能組建聯(lián)盟，重建大陣�！�

看向玉娘，李紫陽面上笑意更甚。

“姐姐，你準(zhǔn)備把這等修補大陣的空冥晶砂賣多少星玉一斤？”

玉娘神色平靜，轉(zhuǎn)頭一眼庭院之中的張遠。

“那要看他們愿意付出什么代價了�！�

……

古道風(fēng)塵，蹄聲踏踏。

一隊百余人、十?dāng)?shù)輛沉重貨車組成的商隊，正緩緩駛向那座如巨獸橫臥般的雄城——天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