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稱天驕,同是為仙秦出力,卑職還需要向諸位前輩請教。”張遠的謙遜,顯得滴水不漏。
這等滾刀肉一般,哪里是個弱冠青年,分明是一個在官場摸爬滾打無數(shù)年的老油條。
等眾人隨張遠到了設宴之處,這種感覺更是強烈。
酒是云州的清云雪,菜肴是云清軒的大廚當場做,菜肴的原材則是船上現(xiàn)網(wǎng)現(xiàn)釣的江魚。
玉娘作為青玉盟大掌柜,雖然是同席,卻被張遠以近來暈船為名,不喝酒,不敬酒。
他自己則是來者不拒。
與曹正權(quán)等人攀談,也是開口鄭陽郡郡府時候與司首大人如何,閉口就是與通政副使大人如何。
或者就是說與衛(wèi)國公世子并肩而戰(zhàn),得威遠伯如何指點。
這些大官,除了曹正權(quán),其他人都沒幾個能接觸到的。
被這么一唬,宴席上除了曹正權(quán),其他人連插嘴的資格都沒有。
“下次,諸位去九林縣,”張遠端著酒杯,看上去臉上有醉態(tài),“我給諸位引薦,威遠伯!
“對了,新軍之中,還有齊國公家公子,那小子還算有點天賦!
這些話,是能接的嗎?
這些話,連外傳都不能。
傳出去,張遠只要不承認說過,你猜那些大人物是信張遠,還是信一個不知何處鉆出來的無名之輩?
兩位御史出聲詢問,張遠則是直接將已經(jīng)準備好的各方記錄送上。
無懈可擊。
不知不覺,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上首端坐的曹正權(quán)。
“張遠,你的天賦才華本長史都極為欣賞!辈苷龣(quán)將酒杯端起,看向張遠。
“隨被長史去皇城,為五皇子效力,如何?”
目光緊盯張遠,曹正權(quán)目中閃過深邃:“本長史保證,只要你修為到玉衡境,就能提前隨皇族大軍前往天外征戰(zhàn)。”
“本長史知道,身為武者,九天之外,是你們的夢想!
他端著酒杯,向著張遠的酒杯碰去。
張遠站在原處,似乎思緒被曹正權(quán)的話語震動,一時無言。
這是一個武者聽到天外征戰(zhàn)時候該有的表現(xiàn)。
一世修行,誰不想去那九天之外看一眼?
“小郎——”
看著曹正權(quán)的酒杯湊近張遠,一旁的玉娘低呼。
曹正權(quán)雙目瞇起,轉(zhuǎn)頭看向玉娘。
“薛掌柜,兒女情長,溫柔鄉(xiāng),這些都是牽絆張遠這等天驕的枷鎖!
“你,要成為他的枷鎖嗎?”
無形的浩然之力向著玉娘壓下,一瞬間,整個船艙之中似乎都被難以抵御的浩然之力充斥。
這力量要是入侵,玉娘神魂不穩(wěn),絕對不能抵擋。
一位儒道宗師的浩然之力,強到難以想象。
“嘭——”
就在這瞬間,原本呆立不動的張遠手中酒杯撞在曹正權(quán)的手中酒杯上,力量之大,讓曹正權(quán)杯中酒散落大半。
這動作變化,讓曹正權(quán)渾身一震。
船艙之中,所有的浩然之力崩碎散去,不留絲毫。
“曹長史既然知我張遠為天驕,為何如此看輕我?”
“要去皇城,要去天外,張某還需要借外人之力?”
張遠的話語之中,透著讓人心頭震顫的強橫自信。
“還是說,曹長史你也曾是天驕,天地人榜上留名,比我張遠更有天資?”
曹正權(quán)要是人榜天驕,如今怎么也不至于才做個虛官長史。
打臉。
騎臉嘲諷!
船艙之中,氣氛瞬間凝為冰點。
但身為儒道宗師的曹正權(quán)此時卻根本沒有絲毫被輕視羞辱的憤慨,而是嘴角哆嗦的看著張遠。
“你,你,你破了我的浩然力——”
“噗——”
曹正權(quán)一口鮮血噴出,手中酒杯跌落。
船艙之中所有人都站起身,緊張看向前方的張遠和曹正權(quán)。
這兩位難道要當場翻臉,在此地動手?
張遠面色平靜,目光落在長案上灑落的鮮血。
“曹長史知道張某執(zhí)掌何大人通政副使令,又身在滄瀾江上,身聚滄瀾江之力,卻依然要以浩然之力來試探!
“就是儒道大宗師,恐怕也擋不住仙秦氣運反噬啊……”
他抬頭看向曹正權(quán),又緩緩看向船艙之中其他人。
“曹長史,你到底在試探什么?”
聽到他的話,曹正權(quán)哈哈大笑,目光看向坐在張遠身旁的玉娘。
船艙之中,其他人也是看著玉娘。
玉娘坐在那,抬頭,面上露出笑意。
“我大概是明白了!
“青花草和風鈴花的香氣,云州流傳,云妖遇到這兩種花,會忍不住展翅飛舞!
“曹長史是在等我綻開雙翅,化為云妖嗎?”
玉娘的話語,讓船艙之中那些人都是愣住。
曹正權(quán)也愣住。
他費盡心力,借這一口血將那秘術(shù)施展,卻完全無效?
“你,你不是云妖血脈?”
“不可能,不可能啊……”
付明梁口中低語,面上露出茫然。
曹正權(quán)握著酒杯的手指握緊。
青玉盟大掌柜薛玉不是云妖,那今日這場謀劃就沒有絲毫收獲。
帶兩位御史來,真的成了送張遠功勞。
“哼,本以為曹長史你們是誠心拜訪,張某還特地精心準備,沒想到卻是一場齷齪陰謀!
張遠站起身,將酒杯摔落在地。
“如此人物,張遠不愿結(jié)交,送客!
隨著張遠的聲音響起,一隊隊護衛(wèi)沖進船艙。
曹正權(quán)面色變幻,咬著牙,哼一聲,放下酒杯,轉(zhuǎn)身就走。
其他人此時也再不留,跟著離去。
“張大人,我等是臨陽郡郡府御史,該記錄的功績我等不會徇私!眱晌挥废蛑鴱堖h拱手,然后快步離開。
曹正權(quán)的謀劃他們撇不清,但他們職責與曹正權(quán)等人不同。
曹正權(quán)等人被送上大船,往來時的樓船上去。
張遠將玉娘的腰身摟著,站在船艙之頂,看著樓船緩緩駛離。
“那激發(fā)云妖血脈的法子沒用嗎?為何沒能讓小娘你的血脈激發(fā)?”
張遠轉(zhuǎn)頭看向玉娘,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他想過曹正權(quán)會做什么,所以一步步都防著。
不過他也沒想到,曹正權(quán)竟然借試探他,被震傷吐血時機施展秘法。
此人心機著實可怕。
“小郎想看我化妖?”玉娘伏在張遠的胸口,抬頭看著張遠。
她的雙目之中,幽藍好似星空的光點灑落,眉心一朵金色的花影綻放。
她的背后,一雙輕柔透明的金色蝶翅緩緩展開,如夢似幻。
“好美的妖!睆堖h的手指探向那玉瓷般溫柔的臉頰。
“妖!”
船艙下方的甲板上,一道驚呼傳來。
張遠抬頭看向前方。
前方江面,那艘已經(jīng)駛離數(shù)里外的樓船周圍,一道道雙翅展開的身影飛沖而上。
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