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就在車架后面,接過一份粗瓷大碗裝著的熱騰騰飯菜,一邊大口吃著,一邊看蘇震南如何安排警戒。
玄甲衛(wèi)都尉,蘇震南展現(xiàn)出的有條不紊讓張遠心底感嘆。
皂衣衛(wèi)中每一個能脫穎而出的軍將,都有不凡之處。
明照縣的軍卒在營地外守衛(wèi),兩刻鐘后,前方斥候歸來,領著大軍開拔出發(fā)。
明照縣的軍卒將車隊送到五十里外,與臨縣交界處,方才回轉。
此時,已經是半下午。
前方,是落葉飄零,一片黃紅的山林。
綿延山林,至少百里。
“從明照縣出河塘鎮(zhèn),過三林山口,三十里地,所有皂衣衛(wèi)帶甲探路。”
“所有山林五里一報,探馬不停,風吹草動皆警!
寬闊山道前,長刀橫在馬鞍上,蘇震南的聲音響起。
“諾!
一片高喝,所有皂衣衛(wèi)整束衣甲,快步上前。
張遠將雙刀壓在后腰,身上套一件薄甲,提著一柄大弓走上前。
看到他,蘇震南眉頭一皺:“張遠,主司大人說你右手受傷,不需值守!
“你隨隊前行即可!
一旁的甲一隊旗官沈煉,還有甲一隊的其他皂衣衛(wèi),都是看向張遠。
張遠抬手,右手握弓柄,左手拉弓弦,長弓滿月,又慢慢收起。
“大人,動不得刀,我可以拉弓!
左手弓。
當初曾與張遠一起執(zhí)行任務的甲一隊弓弩手宋奇目光落在張遠手的手臂上,目中透出一絲驚異。
拉弓射箭是個長久的活計,需要的是準頭,是對弓箭的體悟。
軍伍之中能左右開弓的武者極少。
蘇震南目光掃過四周,沉吟一下,點頭道:“小心些,別逞強。”
當初張遠與梁超爭鋒,展現(xiàn)出那等果決與剛毅,還有生死在前不動分毫的絕然。
蘇震南那日將一柄百煉精鋼雁翎送給張遠做彩頭,如今這刀就掛在張遠的腰間。
這份交情,很微妙。
起碼此時蘇震南話語之中多出一絲對張遠的維護。
“卑職明白!
張遠點頭,微一躬身。
片刻之后,十三位身穿輕甲的皂衣衛(wèi)或快步奔行,或騎乘快馬,奔入前方山道,消失在轉彎山腳。
蘇震南身側,沈煉手按長刀,雙目微微瞇起。
“我沈煉入廬陽府鎮(zhèn)撫司二十二年,從丁五隊皂衣衛(wèi)積功升遷,成為如今的甲一隊旗官。”
“若愿下放縣城鎮(zhèn)撫司做營首都尉,八年前我就去了!
轉過頭,沈煉看著蘇震南:“老蘇,你告訴我,洞明境中期修為,積功百斬,當真比不上這毛頭小子?”
“毛頭小子?”蘇震南搖搖頭,目中閃動一絲晶亮,聲音輕微,卻透著一絲鄭重,“他如果是毛頭小子,就不能短短時日成就廬陽青虎之名。”
“你要將他當做一個毛頭小子看,這一趟去郡府爭營首都尉,你必敗無疑!
蘇震南的話讓沈煉面上閃過惱怒的漲紅。
握緊刀柄,沈煉微微咬牙,沉聲道:“區(qū)區(qū)江湖名號算什么?”
“我若愿意,可殺透貴廬河,橫掃廬陽府江湖!
“他張遠修為不過隱元,積功不到百斬,除了上官看重,也就幾分敢賭罷了。”
“我承認,能在鎮(zhèn)撫司中早早站隊,還賭對的,他張遠確實有魄力!
當初廬陽府鎮(zhèn)撫司中點刑司點司涂皓,庫司點司廖云帆與文撫司主司徐振林相爭,張遠第一個站出來引動兩方直面。
之后便是廬陽府府衙和鎮(zhèn)撫司動蕩,相互傾軋,張遠在其中建功,成就今日涂皓主司,助蘇啟雄踏入玉衡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