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張遠(yuǎn)?”
張全武家門前,看到張遠(yuǎn)到來的陳梁有些意外,然后目光掃過,便是咧嘴笑。
張全武家所在的徐家巷其實離著丁家巷不遠(yuǎn),小院里散落著石鎖鐵錘這些打熬筋骨的器具。
院落中略顯破敗。
“讓弟妹見笑了,我家老張平日就喜歡擺弄這些,院子里都沒法下腳!眮砼阒衲镎f話的是張全武家婆娘王氏。
張遠(yuǎn)走進(jìn)廂房,看張全武側(cè)躺在床榻上,一旁是孫澤和李長衛(wèi)。
“你小子不在家陪你家小娘來我這干什么?”張全武見張遠(yuǎn)來看自己,雖然面上閃過一絲激動,但還是瞪著眼。
張遠(yuǎn)看向?qū)O澤,目光落在張全武身上:“我去過凝翠舫了!
去過凝翠舫?
張全武和孫澤他們相互看一眼。
“張遠(yuǎn),老哥們跟你大哥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沒有完成的責(zé)任,我們當(dāng)然要幫他完成!
張全武深吸一口氣,看著張遠(yuǎn),面色鄭重:“你要是成不了皂衣衛(wèi),那就和小娘安穩(wěn)過日子,以后有了香火,好好培養(yǎng),再延續(xù)你們張家世代皂衣衛(wèi)的傳承!
張遠(yuǎn)點點頭。
好在他成了皂衣衛(wèi),還有了不敢想象的奇遇。
“如今你成了皂衣衛(wèi),你也該知道,咱們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
“今日逍遙,說不得明日就是身死他鄉(xiāng)。”
孫澤看一眼廂房之外,門口處,自家小子孫立伸頭看,見自己看過去,又縮頭退開。
孫澤的話讓房間之中微微有些沉悶。
張全武受傷不算重,可這也是他們皂衣衛(wèi)的常態(tài)。
今日小隊中五人還聚在一起,說不定明日就有人出任務(wù)折損。
鎮(zhèn)撫司,皂衣衛(wèi),擁有著難以想象的權(quán)勢,可也有著別人看不到的艱辛與付出。
“我明白!睆堖h(yuǎn)點頭,將衣兜中的五十兩紋銀拿出,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玉娘贖身的銀錢我自己出,孫頭你那份我賺了就還你!
銀錢歸銀錢,人情歸人情,銀錢要還,人情記著。
張全武看張遠(yuǎn)放下的銀錢,一瞪眼,掙扎著要起身,被孫澤伸手壓住。
“張遠(yuǎn)既然將這銀錢拿出來,全武你就收著!
“張遠(yuǎn),我那份銀錢我不需要你還。”
孫澤看著張遠(yuǎn),壓低聲音:“我求你件事!
求?
張遠(yuǎn)抬頭看向?qū)O澤。
其他幾人也是看著孫澤。
“鎮(zhèn)撫司什么地方?皂衣衛(wèi)干什么的?”
“那些儒生罵我們是狗,江湖人說我們是鷹犬,百官畏我,仙妖厭我,便是那些百姓也從來只懼我們身上的皂衣,手中雁翎!
“我家那小子,我不準(zhǔn)備讓他頂我的職,我想他走儒道,不管是將來供職文撫司還是去官府當(dāng)差,都能有個安穩(wěn)差事!
“這小子沒什么本事,但實在,以后張遠(yuǎn)你幫我多照拂一下!
“咱屋里都是兄弟,我們幾個老哥會全力幫你成為玄甲衛(wèi),你前途無量,我們老兄弟往后能幫你的不多,孫立他們或許還能給你搭把手!
孫澤看出了張遠(yuǎn)的潛力,現(xiàn)在全力幫助,甚至將自己旗官的位置都準(zhǔn)備讓出來。
但這幫助是人情,以后張遠(yuǎn)要還。
孫澤家的兒子孫立,還有其他幾家的后輩,到時候都要張遠(yuǎn)照拂。
老哥們可以為你出生入死,幫你賺取功勛,你以后飛黃騰達(dá)不指望你提攜大家伙,但要出一把力,幫那些小子。
孫澤的話很直接,沒有繞任何的彎子,這反而讓張遠(yuǎn)沒有了心理負(fù)擔(dān)。
陳梁和李長衛(wèi)他們相互看一眼,沒有說話。
有些事挑明了更好。
大家都不傻,要幫助張遠(yuǎn)兩年之內(nèi)至少立三功,提升修為到隱元大成,這可是要拼上性命的。
皂衣衛(wèi)的軍功,是拿血與命換來。
“孫頭,三位老哥,張遠(yuǎn)他日定有厚報!睆堖h(yuǎn)拱手,鄭重開口。
眾人面上露出笑意。
一旁的李長衛(wèi)伸手拍拍張遠(yuǎn)的肩膀:“老哥們定全力助你,不過你這喜酒我們什么時候喝?難不成要和滿月酒一起辦?”
廂房中眾人都是大笑,引得院子里王氏和玉娘轉(zhuǎn)頭。
哄笑過后,孫澤說起昨日案子事情。
“我們昨日截殺的是貴廬河下游青竹幫的幫眾,其中有幾位修為不差的,是點司和營首拿下。”
“白馬山被剿滅了,參與的匪寇與青竹幫勾連,還準(zhǔn)備做無本生意,要劫孟家在碼頭的商船,剛好被孟家發(fā)現(xiàn),報了官!
孟家,就是廬陽府大商孟家,家主孟成海,是白馬山斬馬將孟濤的大哥。
對于孟家,張遠(yuǎn)不陌生。
大概因為孟濤之事,孟家對白馬山的匪寇極為痛恨,才出首報官吧?
若不然以孟家和氣生財?shù)男宰,不至于與橫行貴廬河的青竹幫翻臉。
倒是那些白馬山的匪寇,就算孟家曾是孟濤出身家族,也沒有絲毫人情講。
匪寇,哪有什么真正的義氣?
“白馬山還有散落的匪徒,青竹幫這一次事情出了,鎮(zhèn)撫司往后估計要深挖,要想功勛,咱們可以悄悄盯著。”孫澤看幾人一眼,低聲說道。
要是以往,大家對于功勛沒有什么大渴望,有任務(wù)就參與,那沒必要在意這些事情。
如今要助張遠(yuǎn)成為玄甲衛(wèi),就要尋更多功勞,這些事情都要上心。
眾人點點頭,然后低聲將各自能有的路子都講述出來,各自分工。
張遠(yuǎn)在張全武家沒有留多久,跟玉娘一起離開時候,王氏硬是送了一副首飾。
回到丁家巷,小院門口站著兩道身影。
明泉樓的廚子老陶,還有一位不到五旬的婦人,穿著灰布袍,拘謹(jǐn)?shù)牧⒃谀恰?br>
“張爺,夫人,這是小人的婆娘吳氏,她手腳麻利,云州的吃食都會做!笨磸堖h(yuǎn)和玉娘歸來,老陶迎上躬身。
吳氏也忙躬身施禮。
皂衣衛(wèi),雁翎刀,尋常百姓眼里就是可止小兒哭的殺神。
老陶在明泉樓中做事,人不傻,能攀上張遠(yuǎn),這是他們的運氣。
只要自家婆娘能在張遠(yuǎn)家做婆子,他在明泉樓就沒人敢欺侮。
“小郎,還是——”
玉娘還沒說完,張遠(yuǎn)已經(jīng)走到門前去開了門,一邊回過頭:“吃住皆在我家,平日就做些云州吃食,還有浣洗打掃事情,一個月一兩銀錢,可行?”
一個月一兩銀錢。
廬陽城中身強力壯的漢子能拿三兩銀錢一個月,皂衣衛(wèi)這等至少隱元境的武者一個月也就五兩俸祿。
一個婆子,做些浣洗打掃的事情就能有一兩銀錢,實在是高價了。
老陶和吳氏都是連連點頭。
“這里可是丁家巷張遠(yuǎn)家?”巷口處,有聲音響起。
張遠(yuǎn)抬頭,面上神色瞬間急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