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尊持長槍的青甲戰(zhàn)傀默默立在天工閣外。
這些戰(zhàn)傀的身形,分明是與占星閣那些傀儡一般無二。
張遠緩步走進天工閣,入眼可見七十二座青銅渾儀自行運轉。
青銅鐸鈴,輕輕震響,觀測整個城池內外的風吹草動。
沿臺階而上,可見四周墻壁上篆刻的是上古靈紋。
這靈紋張遠認得,就是張?zhí)靸x在蒼天崖所刻之文。
也就是封神榜上靈紋!
這一刻,張遠感覺,無數曾經的疑惑,曾經所見的疑問,在此刻閉環(huán)。
上古時代,器墨一道傳承并未完全斷絕,而是以另外一種方式流傳。
人族,從未放棄過自己前行的大道之路。
封神榜,天工閣,鎮(zhèn)世熔爐,無數大圣一直都在為大荒,為人族,也為所有生靈去尋一條大道。
到九層的塔頂上,張遠面前站著一位身穿細鱗龍紋戰(zhàn)甲的高大青年。
青年身穿玄鐵鱗甲,在肩胛處青銅龍角蜿蜒如兩枚倒插的古篆。
蒼白的皮膚下浮動著熔金血脈,每次心臟搏動都會在鎖骨凹陷處濺起星火。
束發(fā)的不是玉冠,而是九節(jié)刻滿云紋的夔骨鏈條,末端墜著三只青銅小獸——囚牛、睚眥、嘲風。
殘破王袍以鮫綃織就暗紋,被血漬浸透的音符在行走時滲出幽藍磷光。
青年十指套著形似琴軫的玄金爪甲,手背凸起的青筋里流淌著液態(tài)的青銅,在指尖凝成半透明刃芒。
最詭譎的是雙眸,左眼燃燒著鑄劍爐般的赤金火,右眼卻封著永凍的北冥玄冰。
這就是皇子囚牛。
但這身軀,其實已經不能說是曾經的囚牛之身,而是一尊器墨傳承煉器鍛造出的戰(zhàn)傀。
遠超那些青銅戰(zhàn)傀的強大戰(zhàn)傀,光是那凝聚的星火震動力量,就已經是生死境之下無法承載。
“你叫張遠?”囚牛看著張遠,面上露出幾分笑意。
雖然身軀是戰(zhàn)傀,但囚牛的面容倒是依然是人族模樣,蒼白少年,下頜與唇角還有淡淡胡須。
“你很強,是那種未來可以走很遠的強!
囚牛的話語之間帶著幾分憨厚。
他所說的強,是張遠的潛力,而不是現(xiàn)在的張遠多強。
對于上古大能來說,他們見過界主,甚至與超越界主層次的神魔爭鋒,他們的眼界很高。
對于張遠,囚牛更看重的是他的潛力,是未來。
“張遠對囚牛皇子,帝君,還有十二億為守護大荒,守護大秦,甘愿犧牲的大荒先輩表示敬佩。”
“沒有你們的犧牲,就沒有現(xiàn)在的九洲大秦!
張遠的話讓囚牛咧嘴,面上露出笑意。
“我曉得你從外面來,說說大秦吧。”
囚牛的話語之中帶著期盼,雙目之中透出精亮。
張遠點點頭,輕聲道:“洪荒萬域,大秦為尊,大秦,以武道為尊……”
囚牛靜靜聽著,雙目之中的渴望,羨慕,感慨神色越發(fā)掩蓋不住。
“真好啊……”
輕輕低語,囚?聪蜃约旱纳碥|,雙目中透出幾分失落。
張遠的目光也落在囚牛身上。
這身軀,已經不是人族身軀。
感受到張遠的目光,囚牛抬頭,面上露出笑意。
“我?guī)闳ヒ娢鞑!?br>
見西昌侯?
西昌侯,不是被幽冥帝君所殺,正是因為此事,幽冥谷地才會各方離散。
張遠有些疑惑,西昌侯,難道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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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見到了西昌侯。
安然躺在青銅槨中,須發(fā)皆白的西昌侯面容安詳。
那青銅棺柩壁上浮凸著道道玄奧的靈紋,冰玉枕上勾勒出未完成的渾天儀草圖。
金縷衣并非絲線織就,而是液態(tài)記憶金屬凝固成的經脈圖,心口位置嵌著半枚破碎的璇璣玉衡,裂紋里滲出凝固的星辰髓。
“如果不是為打造囚牛城,他該能為自己煉制出完整身軀的!
囚?粗阻阎械奈鞑,遺憾開口。
按照囚牛所說,西昌侯并非是被幽冥帝君所殺,而是因為打造囚牛城,耗費心神,無法再堅持而陷入沉眠。
原本,西昌侯的謀劃是煉制出各種傀儡身軀,以承載幽冥谷地之中所有殘魂生靈,護住這些神魂不被幽冥之氣侵襲。
而且,有這傀儡身軀,就能踏出幽冥谷地,引來大荒的援軍。
可惜這等謀劃被神魔破壞。
界外神魔以自身陷入沉眠為代價,侵襲幽冥帝君神魂,同時短暫掌控幽冥谷地天道之力,要碎裂天地。
帝君拼盡全力,交給西昌侯和囚牛一個任務。
打造一座移動堅城,等幽冥谷地崩碎時候,聚攏離散殘魂,護持他們不會灰飛煙滅。
正是為打造這座城,囚牛自愿化為城池之靈,西昌侯耗盡心血。
也就是說,這座城算是幽冥谷地之中最后的堡壘。
張遠的目光落在棺柩之前。
七十二尊未完工的青銅傀儡跪在周圍,手中托著的不是祭品,而是西昌侯生前未能完成的各種煉器圖紙。
這些,都是器墨一道的傳承。
在青銅傀儡最前方位置,一方長案上,放著一塊青銅令牌。
“以生靈氣血之力激發(fā)矩子令中神魂之意,你可以與西昌侯短暫交流!
囚牛伸手指向那青銅令。
器墨一道傳承之寶,矩子令。
“嗚——”
城外,攻城的號角聲再次響起,還有震蕩的戰(zhàn)鼓聲音。
囚牛的面容上透出一絲暴虐,身形一動,消失在天工閣。
張遠看向長案上所放的矩子令,緩步走過去,然后伸手握住。
“嗡……”
矩子令微微震動,淡淡光影浮現(xiàn)。
身穿青色長袍的西昌侯身影凝聚,面色平靜看著張遠。
“師尊,弟子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