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心里不喜,但朱由檢還是接著問道:“袁卿如果擔(dān)任薊遼督師,打算怎么做?”
袁崇煥也發(fā)現(xiàn)了朱由檢剛才皺眉的動作,所以并不打算說具體的實施措施,而是很籠統(tǒng)的回道:“回陛下,臣以為想要收復(fù)遼東,兵丁還需要遼東本地人為主,錢糧也需要盡量在遼東籌措,以守為主,以攻為輔!
“只要我大明在遼東能夠建立一條堅固的防線,那假以時日,建奴就會不戰(zhàn)而降!
朱由檢聽完他的話,心里頓時覺得極為失望。
袁崇煥說的這些,就是當(dāng)初他向自己皇兄提出的建議。
但是,卻被當(dāng)時的天啟皇帝給駁斥了回去。
現(xiàn)在修修剪剪,又拿來忽悠自己了。
朱由檢轉(zhuǎn)頭看向魏忠賢, 開口道:“廠臣,袁卿的方略你怎么看?”
見朱由檢放著這么多的朝廷重臣不問,而是問起一個太監(jiān),在場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乃至不滿。
就連魏忠賢也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問自己的意見。
不過,他還是躬身道:“皇爺,臣想問袁大人幾個問題。”
朱由檢點頭,同意了對方的請求。
魏忠賢轉(zhuǎn)過身,對袁崇煥問道:“袁大人,您的意思是不是還是舊事重提,要在遼東施行軍屯?”
魏忠賢當(dāng)年也是天啟皇帝的貼身大伴,對當(dāng)初有些事,知道的比朱由檢,以及許多朝臣都清楚的多。
袁崇煥聽到朱由檢的問題,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魏忠賢接著問道:“據(jù)咱家所知,無論是軍屯,還是說建奴會不戰(zhàn)而降,陛……先帝都一一予以駁斥了吧?”
“要不要咱家將先帝當(dāng)初的問題再問一遍?”
魏忠賢說完后,袁崇煥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
當(dāng)初,天啟皇帝問他的六個問題,他可是沒有給對方一個完美的回答。
此時,魏忠賢舊事重提,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朱由檢這個時候也接過話頭道:“袁卿,你對遼東局勢太過樂觀了!
說到這里,朱由檢的目光又在在場所有人身上掃過,提高聲音道:“諸卿,對遼東局勢,皇兄早就說過,想要徹底平滅建奴絕對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我大明朝野上下,無論是內(nèi)閣,還是前線的軍中,都要做好苦戰(zhàn)、鏖戰(zhàn)的準(zhǔn)備!
“對此,朕深以為然!”
朱由檢的目光最后又落在袁崇煥的身上,沉聲道:“朕不希望再聽到五年平遼這樣的話!”
“更不希望再聽到遼人守遼土這種論調(diào)!”
“你袁元素難道是想效仿前唐那些藩鎮(zhèn)嗎?”
最后這句話,朱由檢再次提高了嗓門,對袁崇煥厲聲質(zhì)問道。
這句話對臣子來說,是極為嚴(yán)厲的指責(zé)。
在場的所有人,眼神皆是一凜。
遼人守遼土這件事,也是朱由檢最最不能容忍的。
歷史上的一根繩兒,就是信了袁崇煥的鬼話,過度倚重遼東本地將門,以及士紳。
大明大量的資源,也都向這些軍頭傾斜,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養(yǎng)肥了那些將門。
讓遼東和建奴的戰(zhàn)爭,徹底成了一門生意。
一門可以和皇帝,和朝廷講價錢的生意。
只要遼東建奴還存在一天,那他們這些人就可以無休止的向朝廷索要軍餉、糧草、器械。
他們就是用大明舉國之力,養(yǎng)肥了自己,也間接養(yǎng)肥了建奴。
朱由檢也是結(jié)合后世的一些史料,才看透了這一點。
原本,他還想看看真正的袁崇煥是什么樣子的。
現(xiàn)在,朱由檢的心里滿是失望。
不過,袁崇煥此人的能力還是沒有問題的。
朱由檢開始認(rèn)真的思索,把袁崇煥放在哪里比較合適。
很快,他的腦海中就閃過一處所在。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袁崇煥,聲音有些清冷的說道:“袁崇煥,薊遼督師你恐怕是不能勝任了,朕這里倒是有個地方,你可愿意前往!
“陛下,臣……臣想回家讀書!
袁崇煥也是個自視甚高的人,要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主動向朝廷請辭了。
見新帝不愿意讓自己督師薊遼,他自覺再留下去也沒什么意思,遂提出了回鄉(xiāng)。
“元素!”
孫承宗聞言,當(dāng)即起身,對其喊了一句。
袁崇煥苦笑道:“陛下、孫師,元素此生都只想著如何替朝廷收復(fù)遼東,其余官職,恐難以勝任!
他這是用朱由檢剛才的話,來打臉對方了。
朱由檢聞言,放在桌案上的手,猛的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頓時青筋冒起。
魏忠賢就站在他的身邊,自是將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上前一步,厲聲對袁崇煥呵斥道:“放肆!”
“你袁元素也是食君之祿,自當(dāng)忠君之事,你以為大明的官職是什么?豈能容你挑三揀四?”
“臣不敢!臣只是自覺才疏學(xué)淺,恐耽誤了國朝和陛下的大事!
聽到魏忠賢 如此嚴(yán)厲的斥責(zé),袁崇煥忙是再次叩首道。
“陛下,袁元素只是書生意氣,還請陛下恕其罪!
袁可立見皇上的臉色已經(jīng)鐵青,也忙是起身勸道。
韓爌作為袁崇煥的座師,這個時候也是不得不站出來道:“陛下,袁崇煥此人脾氣執(zhí)拗, 請陛下萬莫與其計較!
朱由檢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再次問道:“袁崇煥,你想好了?”
袁崇煥正欲說話,孫承宗趕緊出言道:“元素!陛下面前,想好了再說!
朱由檢此時卻是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袁崇煥,你退下吧!
袁崇煥聞言,也是松了口氣,恭敬道:“臣告退!”
說完,他這才起身,欲要退出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朱由檢說話了:“朕非你的君,你也非朕之臣!
“你袁氏一門,自此之后,朝廷永不錄用!”
霎時間,袁崇煥臉色煞白。
他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么,但魏忠賢哪里還會給他機會,當(dāng)即朗聲道:“來人!把人押出去!”
話音一落,四名大漢將軍就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袁崇煥只得把話又咽了回去,對著朱由檢深深的施了一禮,在幾名大漢將軍的押解下,離開了云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