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來聘看向跪在地上的扎西,聲音有些清冷道:“站起來!”
“你現(xiàn)在是天子親軍,不是什么差巴。”
“本官說你可以做白利千戶所千戶,你就可以做千戶!
“甚至將來還可以成為指揮使,都指揮使!”
“我大明太祖高皇帝當(dāng)初……”
“咳咳……”
王來聘的話還未說完,一旁的文震孟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就這么定了,就由你來做這個千戶。”
王來聘也適可而止,站起身,拍了拍扎西的肩膀,就將這件事給定了下來。
“老二,屯月多吉名下有多少土地?多少牲畜?又有多少農(nóng)奴?”
王來聘不管誠惶誠恐的扎西,轉(zhuǎn)頭對王來祥問道。
王來祥又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一個賬簿,雙手呈遞給王來聘道:“大指揮,這是賬簿,屯月多吉逃走之后,除了帶走絕大部分的金銀細(xì)軟,牲畜都留了下來!
“按照近半個月的統(tǒng)計,屯月多吉光是在白利的牲畜,就有犛(mao)牛六千余頭,羊三萬余只!
“至于馬匹,大部分都被屯月多吉帶走了,剩下的僅有兩百余!
“整個白利所有的耕地,加起來大約有一千頃,牧場則是不好計算,整個白利,只要是長草的地方,幾乎都是屯月多吉的牧場!
王來祥說完后,王來聘也將賬簿遞給了文震孟,然后看向王來祥道:“剛才你只說了朵甘思招討司的總?cè)丝,白利有多少人??br>“一萬七千左右,就算是有出入也不會太大,絕對不會超過兩萬,而這其中又以青壯居多。”
見王來聘有些奇怪,一旁好不容易平復(fù)下心情的扎西,忽然開口道:“大指揮老爺,人只要老了,做不動活了,就沒什么用了,老爺們是不會養(yǎng)著他們的!
王來聘深吸口氣,目光看向文震孟。
文震孟也合上賬簿,開口道:“大指揮,一萬七千人的話,每人劃給他們十畝耕地那就是十七萬畝,合一千七百頃,白利的耕地不夠!
“不,不,不,文老爺,一家人只要有五畝……不,三畝地就可以不被餓死,用不著每人十畝!
扎西這段時間沒少跟著親軍的兵卒們上課,一些簡單的數(shù)算,他還是可以完成的,聽三人說到這里,忙是出聲表態(tài)。
王來聘皺眉道:“一家人三畝地?據(jù)本官所知,朵甘這邊主要種植的是青稞,一畝地一年能有一石的產(chǎn)量就不錯了,一家人吃三石青稞?只怕也就維持餓不死!
“一人五畝,然后將那些牛羊也分給那些農(nóng)奴,給他們劃分牧場,讓他們自己養(yǎng)活自己!
王來聘話音一落,文震孟就接話道:“每畝地每年上交一成的青稞,每十頭牛上繳一頭,十頭羊也要上繳一頭,作為上繳朝廷和官府的賦稅!
“至于馬匹,每家最少養(yǎng)三匹,全都?xì)w屬官府所有!”
王來祥滿臉驚訝的看向文震孟,這賦稅的比例可是比內(nèi)地高多了。
王來聘卻是點(diǎn)頭附和道:“不錯,就按湛持公說得辦。”
見自己族弟想要開口說些什么,王來聘轉(zhuǎn)頭看向他,開口為其解釋道:“朵干都司的一應(yīng)開支都得就地征收,指望朝廷運(yùn)送,那得需要多少?”
“火器、火藥、軍械這些東西,倒是可以從內(nèi)地運(yùn)過來,但朵甘也不能一直沒有產(chǎn)出,每年征收的牛羊,可以運(yùn)到內(nèi)地!
文震孟捋須笑道:“大指揮說得不錯,如果朵甘只向朝廷索取,而不能有產(chǎn)出的話,必不可長久,早晚有一天,還是會脫離朝廷的掌控,能夠每年給朝廷上繳一些牛羊,也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聽完兩人的解釋,王來祥總算是明白了。
站在那里的扎西已經(jīng)傻了,有些不可置信道:“大……大指揮老也,您真的……真的要給我……給那些差巴、堆窮和囊生劃分土地和牧場嗎?”
王來聘鄭重道:“不是本官給你們劃分土地和牧場,而是皇帝陛下賜予你們土地和牧場!
“讓白利所有的堆窮、差巴和囊生可以做一個人!”
扎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的叩首道:“扎西叩拜大皇帝菩薩,愿佛主永遠(yuǎn)保佑大皇帝菩薩!”
王來聘聽扎西又是菩薩又是佛主的,不由輕輕搖了搖頭。
“好了,起來吧,去隨王來祥百戶將這個消息告訴所有人!
“讓他們都到官寨的山下,本官會命人給他們登記造冊,只有黃冊上有他的名字,官府才會給他們土地和牧場!
扎西站起身,眼眶發(fā)紅,深深的弓著身子,甕聲甕氣道:“謹(jǐn)遵大指揮老爺?shù)拿!?br>等兩人走后,王來祥又對文震孟道:“湛持公,朵甘和烏斯藏的教化任重而道遠(yuǎn)吶!
文震孟輕嘆一聲道:“唉,整個朵甘和烏斯藏,連能夠說漢話的人都寥寥無幾,更遑論教化?”
“學(xué)堂,必須建立學(xué)堂,讓朵甘的百姓學(xué)說漢話、寫漢字!”
王來聘咬牙沉聲道。
他是受夠了當(dāng)?shù)厝藙硬粍泳褪瞧兴_保佑,菩薩保佑了。
文震孟自是不會有什么意見。
端起桌案上的木碗,喝了一口已經(jīng)涼下來的茶水,文震孟面色嚴(yán)肅道:“大指揮,文某需要返回日、喀、則了!
“可是烏斯藏出事了?”
“湛持公不妨在朵甘再待上一段時間,等王某處置完白利的事,再隨湛持公去烏斯藏。”
文震孟笑著擺手道:“大指揮,你是朵甘都指揮使,不是烏斯藏都指揮使,文某也不是朵甘大臣,而是烏斯藏大臣!
“出來這么長時間,也是時候回去了,五世大海和尚和四世大學(xué)者,已經(jīng)來了數(shù)道書信,催促文某盡快返回!
“烏斯藏的局勢,比朵甘更加的復(fù)雜,文某不能再這里繼續(xù)耽擱下去了!
聞言,王來聘干脆也不再挽留對方,而是鄭重道:“湛持公,待朵甘徹底的安穩(wěn)下來,王某會立即引兵西進(jìn),協(xié)助湛持公,徹底平定烏斯藏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