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巡撫衙門,正堂。
朱由檢端坐在首位,以郭允厚為首的一眾官員,盡皆肅穆而立。
“諸卿,天津衛(wèi),地控海河,通衢南北,商賈云集,市舶繁興,其勢日盛!
“然舊有之制,已不足以轄理民政,繁盛地方!
“朕有意,著即裁撤天津衛(wèi),升格為天津府,下轄天津縣、靜?h、武清縣,府治設(shè)于天津縣城。”
“原天津衛(wèi)指揮使司相關(guān)武備、防務(wù),并入天津總兵官衙門,專司海防、城守!
”民政統(tǒng)歸天津府衙管轄!
朱由檢這話一出,堂內(nèi)眾人盡皆面色一震。
作為在場諸臣中,官職最高,資歷最深的郭允厚,出班拱手道:“陛下,此事事關(guān)重大,是不是回京之后,在大朝會上由諸臣共議?”
雖然對此早就有所猜測,心里也很是支持,但郭允厚還是不得不站出來。
他這話不是為自己所說,而是代黃泰運他們說的。
朱由檢聞言,拒絕道:“天津現(xiàn)在的局勢,想必諸卿也都清楚,不只是治安問題,城內(nèi)的賦稅、民政皆是一塌糊涂!”
黃泰運的老臉一紅。
朱由檢也不管他,繼續(xù)道:“如果再耽擱下去,問題只會越來越嚴重”
“干脆趁著朕和諸卿都在這里,快刀斬亂麻,若是在大朝會上共議,不知還要拖到什么時候!
朱由檢這番話出口后,郭允厚和宋應(yīng)星適時地躬身道:“臣遵旨!
剛趕到天津的李若璉和王永光,雖還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隨著二人躬身領(lǐng)命。
黃泰運等人則是面面相覷。
尤其是那些武官,更是面色陰沉。
朱由檢轉(zhuǎn)頭看向他們,沉聲道:“爾等想要抗旨?”
天津左衛(wèi)指揮使楊潤,躬身道:“啟奏陛下,天津原有天津衛(wèi)、左右衛(wèi)共三個衛(wèi)所,這些全都要劃入總兵衙門嗎?”
“如果全部劃入總兵衙門,那各衛(wèi)的軍戶當(dāng)如何處置?”
朱由檢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對其反問道:“朝廷在南方的各衛(wèi)所是如何處置的,卿可知曉?”
各衛(wèi)指揮使,盡皆臉色一變。
陛下這是要取消各衛(wèi)所,將所有軍戶盡皆劃為民戶?
楊潤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
朱由檢繼續(xù)道:“你們的世襲武職,朕不會動!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氣。
但朱由檢并未停下,而是接著道:“天津原有三衛(wèi),后又先后增設(shè)巡撫標(biāo)營、海防營兩支兵馬!
“這些兵馬,本就歸屬天津總兵管理,朝廷現(xiàn)在不過是取消軍戶而已,諸卿原本的官職也不會動。”
楊潤等人聞言,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感覺一陣肉痛。
三個衛(wèi)的軍屯可不在少數(shù),朝廷取消軍戶,那這些軍屯自然也要收回朝廷。
雖早就有了心里準(zhǔn)備,但事到臨頭, 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天津總兵李嘉訓(xùn),副總兵錢中選,標(biāo)營參將李允盛三人,在朱由檢說完后,齊齊躬身道:“臣等遵旨!”
他們?nèi)吮揪秃腿l(wèi)不是一回事兒,自然不回和楊潤他們共進退。
楊潤等人見狀,也知事不可違,只得躬身領(lǐng)旨。
朱由檢的神色稍緩,轉(zhuǎn)頭對郭允厚道:“郭卿,立即從京城戶部調(diào)集人手,清丈當(dāng)?shù)剀娡停?將這些軍屯劃分給軍戶們!
“少了一分,都要給朕補上!”
郭允厚沒有遲疑,趕緊應(yīng)下。
這些土地日后的賦稅可都是戶部的,自己不上心誰上心?
楊潤等人臉色雖是難看,但也不并未出言阻攔,顯然是已經(jīng)任命了。
不過,朱由檢還是出言警告道:“從崇禎元年開始,朕就屢屢給文武百官加俸,卿等的俸祿,早就已經(jīng)超過那點田地產(chǎn)出的收益!
“更何況,朕也沒有禁制官員經(jīng)商,天津地處漕運、海運要卡,往來商賈如云,商路不絕,但凡是做點什么,不比在地里刨食兒強?”
“朕希望卿等莫要自誤,憑白丟了祖上傳下來的武職!
“臣等不敢,定配合戶部,盡快清丈土地,補齊軍屯空額!”
楊潤也是反應(yīng)過來,忙是躬身回道。
其余幾位指揮使、指揮同知、僉事也都被嚇了一跳,趕緊出言附和。
幾人雖然表態(tài)愿意配合,但朱由檢卻是有些不太放心,出言吩咐道:“在事情未完結(jié)之前,諸卿就暫時住在巡撫衙門吧!
楊潤等人聞言,盡皆面色一苦。
說完三衛(wèi)的事,朱由檢又對黃泰運道:“黃卿,朕之前就說過,你這巡撫不用干了……”
“臣有愧陛下所托,請陛下治罪!”
不等朱由檢的話說完,黃泰運就跪在了地上。
“不急,巡撫是不能做了,但知府,朕可以讓卿試試。”
黃泰運猛地抬頭,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他沒想到,自己出了這么大的簍子,皇帝竟然還會讓自己擔(dān)任這個天津知府。
知府雖然不如巡撫,但至少也是四品官不是?
“怎么?卿不愿意?”
“臣謝陛下不殺之恩!”
“起來吧,日后好生治理天津,說不得將來還可以官復(fù)原職!
“臣謹遵陛下教誨,定當(dāng)殫精竭慮,為陛下牧守一方!
朱由檢點了點頭, 抬手示意對方起身。
“武清、天津、靜海三縣的主官,朕也會命戶部盡快擬定人選,卿可以向朝廷舉薦!
“臣遵旨!
待黃泰運退下后,朱由檢這才說起天津的治安問題。
“李若璉!
“臣在。”
“可知朕為何要召卿前來天津?”
李若璉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熬儽I!”
“去做!”
“不管這些盜賊是何人,全都給朕捉拿歸案,該殺的殺,該關(guān)……”
“不用關(guān)了,但凡是涉案之人,盡皆處死,以儆效尤!”
“臣遵旨!”
李若璉應(yīng)下后,躬身退出正堂,繼而快步離去。
他這次來天津可不是孤身一人來的,而是從北鎮(zhèn)撫司和西司房,抽調(diào)了大量的精銳人手。
這些人上陣殺敵或許不行,但用來緝盜,卻是手拿把掐。
等李若璉走后,朱由檢看向楊潤等人道:“諸位有什么想說的嗎?”
“臣等有罪!”
一眾天津武官盡皆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