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陳士奇解釋過后,張慶臻這次恍然。
“陳藩臺,不知朝廷對安……交趾是怎么安排的?”
張世澤適時地開口了。
張慶臻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張世澤,再次看向陳士奇的時候,眼底有了那么一絲希冀。
陳士奇看了眼張慶臻,笑著拱手道:“陳某要提前恭喜惠安伯了。”
張慶臻的雙眼瞬間一亮。
“哦?不知喜從何來?”
張慶臻強壓心里的激動,開口問道。
“京里的消息,陛下有意晉封惠安伯為鎮(zhèn)南侯,領(lǐng)交趾總兵印,世鎮(zhèn)交趾!
張慶臻直接愣在了那里。
坐在右下首的張世澤起身道:“下官恭喜鎮(zhèn)南侯!”
“卑職恭喜侯爺!賀喜侯爺!”
徐道也滿臉喜色,深施一禮恭賀道。
張慶臻也反應(yīng)過來,忙是起身將張世澤托起來。
“小公爺,萬不可如此,朝廷還未下旨,萬不可如此稱呼!”
陳士奇聞言笑道:“旨意應(yīng)該就在路上,陳某是從廣西而來,這次提前了一步!
“徐道!
“卑職在!
“去命人準(zhǔn)備宴席,本官要為藩臺接風(fēng)!
張慶臻面色漲紅,聲音都有些發(fā)飄。
徐道忙是去安排。
很快,宴席備齊,張慶臻親自抱起一壇子酒,對陳士奇道:“陳藩臺,軍中不便飲酒,你我三人就這一壇,如何?”
“這酒還是從偽黎皇宮里挖出來的!
對張慶臻話里的漏洞,陳士奇就像是沒聽到一般。
軍中不得飲酒,那你行軍的時候,帶著這玩意兒是干什么的?
“客隨主便,鎮(zhèn)南侯怎么說……”
“唉,惠安伯,惠安伯,鎮(zhèn)南侯的事萬不可再提。”
張慶臻還是很謹(jǐn)慎的,旨意不到,那他就只能是惠安伯。
“對,對,惠安伯說得對!
陳士奇也清楚,自己日后少不了和這位鎮(zhèn)南侯打交道,所以對其也很是客氣。
待酒水被倒上后,陳士奇有些奇怪道:“惠安伯,小公爺,不知莫布政使在何處?”
“莫布政使?”
兩人皆是一愣。
陳士奇開口為二人解釋道:“朝廷已經(jīng)免其都統(tǒng)使之職,改命其為交趾左布政使。”
張慶臻聞言,哈哈一笑道:“哈哈,陳藩臺,恐怕你這右布政使也做不了幾日了!
這回輪到陳士奇不解了。
一旁的張世澤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后,對陳士奇道:“就在昨日,張某親自砍下了莫敬寬的腦袋!
陳士奇一臉震驚的看向張世澤道:“為何?”
“此人背叛大明,領(lǐng)兵投靠鄭氏,受鄭主之命……”
張慶臻將事情的經(jīng)過,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畢竟名義上莫敬寬是朝廷命官,還是一方封疆大吏,大明還是受其所請,才出兵安南,他的死,張慶臻作為主帥,必須給天下一個合理的交代。
等張慶臻將事情說完后,陳士奇輕嘆一聲道:“自作孽不可活!
聽他如此說,張慶臻和張世澤兩人同時松了口氣。
陳士奇的態(tài)度,某種程度上就代表著朝中大臣們的態(tài)度。
如果他對此事有質(zhì)疑,那自己兩人很有可能會被朝中那些御史彈劾。
現(xiàn)在好了,有陳士奇幫著說話,那這件事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心情大好下,酒水喝的酒有些多了,說好的一壇子酒,最后變成了每人一壇子。
等到了第二日,張慶臻簡單的洗漱,用過早飯后,命人又將陳士奇請了過來。
接風(fēng)宴喝完了,那接下來就該商量正事兒了。
“陳藩臺昨日的休息的如何?”
張慶臻一臉紅光的,對精神頭看起來不錯的陳士奇問道。
“一切都好,這交趾的氣候和廣西差不過,陳某還算適應(yīng)。”
“那就好,那就好!
“不知陳藩臺此前可去過升龍?”
聽張慶臻說起正事兒,陳士奇也面色一肅道:“此前已經(jīng)到了升龍府,但在聽說惠安伯已經(jīng)南下后,陳某也未進城,就直奔長安府而來!
“陳某此來,是有事想要請惠安伯幫忙!
張慶臻伸手道:“陳藩臺直言便是,張某能夠做到的,絕不推辭。”
陳士奇就像是沒聽到他話里的意思,直接開口道:“人,本官此次赴任,最缺的就是合用的人手。”
張慶臻皺眉道:“張某的軍中,都是軍伍里的粗人,恐怕幫不了藩臺!
陳士奇笑道:“惠安伯,據(jù)陳某所知,京營和親軍一樣,都在軍中設(shè)立了書堂,教導(dǎo)軍中將士識字讀書!
“如今已經(jīng)過去數(shù)年,各營中有不少人都能寫會算,不多,陳某只需要三百人就可以!
張慶臻聽到三百這個數(shù)字,登時跳腳。
“沒有!”
“軍中這些粗人,頂多就是寫寫自己的名字,想讓他們幫藩臺理政,那是絕無可能!”
“況且,此事需要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答應(yīng), 張某沒有這個權(quán)力!
“陳某已經(jīng)上書陛下,兵部和五府那邊會答應(yīng)的!
陳士奇自是不會退讓。
現(xiàn)在的交趾布政使司,除了自己這個右布政使,壓根就沒一個人能用,不從京營弄點人手,自己的差事也就不用干了。
張慶臻自然不會答應(yīng)他的要求,直言道:“那就等兵部和五府的文書到了再說。”
陳士奇苦著臉道:“惠安伯,交趾的事耽誤不得!
“眼下升龍等地已是我大明治下,那就該立即組織人手,清丈土地,清查人口,安排百姓耕作!
“沒有人手,這些事誰去做?”
張慶臻皺眉道:“難道吏部就沒遴選官員嗎?”
陳士奇搖頭道:“眼下大明境內(nèi)的官員缺口也很大,就連許多秀才、童生、胥吏都被安排了官職,吏部哪里還有人手?”
“況且……”
陳士奇說到這里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眼門外,見沒人后,才壓低了聲音繼續(xù)道:“陛下打算將交趾的土地賜予朝中官員的事,想必惠安伯爺清楚吧?”
“這些人已經(jīng)磨刀霍霍,就等著來交趾瓜分土地了,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吏部安排了官員,陳某也不敢用不是?”
張慶臻聞言,眉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