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具仁垕將這件事的真相說完后,三人皆是臉色難看的很。
“殿下他……”
“此事恐難以善了了。”
李廷龜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具仁垕,對其問道:“金自點內(nèi)?他人在哪里?”
“下官已經(jīng)讓人將之軟禁在了府上。”
“三日后,將其連同崔鳴吉、沈器遠,以及其他一些涉事官員,交給宗國天使!
李廷龜輕輕點了點頭,金尚憲終于找到了說話的機會,感激對具仁垕問道:“右議政,殿下此去京城,會不會……?”
他的話雖是沒說完,但在場幾人都聽出了他的意思。
具仁垕轉(zhuǎn)頭看向李廷龜,輕聲道:左議政,你和宗國許多人都有私交,和禮部左侍郎孔貞運更是時有書信往來,要不你走一趟城外的軍營,去看看宗國的態(tài)度?”
李廷龜點頭道:“那本官今晚就走一趟!
“好,那下官先去將所有涉事的人員,都先控制起來!
具仁垕向三人告辭后,腳步匆匆的離開。
一直沒有表態(tài)的大司諫金堉,輕嘆一聲道:“本以為建虜既平,我朝鮮去了一個心腹大患,終于可以天下太平,沒想到,沒想到……”
“好了,都回去吧!
李廷龜?shù)纳裆灿行┎缓每础?br>金堉的話也就只能說到這里,往下是不能再說了。
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說到底還是李倧,如果沒有他的允準,金自點也好,崔鳴吉和沈器遠也罷,都不可能繞過他,和德川家光勾結(jié),向其提供艦船。
但身為人臣,他們又能說什么呢?
與此同時,徐允禎的中軍大帳內(nèi)。
徐允禎正認真的聽著何如寵的解釋。
“陽武侯,大明現(xiàn)在還不能對朝鮮用兵,所以有些事要適可而止。”
“將李倧和一部分有能力,有野心的朝鮮大臣帶回大明,換上一個昏庸的朝鮮國王,才符合我大明的利益!
徐允禎皺眉道:“少宗伯,我大明怎么就無力對朝鮮用兵了?”
“只要朝廷下旨,都不用從大明調(diào)兵,本侯就可以率軍踏平漢城!
何如寵哭笑不得道:“陽武侯,是下官沒有表述清楚。”
“下官所說的無力用兵,說的是對朝鮮的治理,并非是懷疑王師不能戰(zhàn)而勝之!
“朝鮮這地方,緊鄰遼東,是絕對不能向扶桑和新明洲那般封建諸王的!
“既然不能冊封,那就只能郡縣化,移漢民,設(shè)三司,以治理,但朝鮮這地方,能夠用來耕作的土地太少了,有那個功夫和錢糧,不如好生經(jīng)略遼東不是?”
“更何況,眼下大明西南和西北,都很有可能戰(zhàn)火重燃,朝廷實在是沒有多余的精力,來處理朝鮮這等雞肋之地!
徐允禎聽何如寵說,朝廷要在西北和西南用兵,頓時急了,同時也將朝鮮仍在了腦后,語氣有些急切的對何如寵問道:“少宗伯,朝廷果真要對西北用兵了?”
何如寵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徐允禎的問題,而是幽幽道:“陽武侯可是想要重現(xiàn)徐家一門兩公之威勢?”
徐允禎心里咯噔一聲。
何如寵繼續(xù)道:“定國公一脈,一公一侯,已然是我大明顯貴,此已經(jīng)是陛下厚恩,陽武侯以為呢?”
徐允禎起身,鄭重的對何如寵深施一禮道:“徐某多謝少宗伯提點!
何如寵也不客氣,坐在那里受了對方一禮,笑呵呵的捋須道:“陽武侯言重了!
徐允禎也沒再說什么,有些事也不用多說。
待重新坐定后,徐允禎又對何如寵問道:“少宗伯,那朝廷會如何處置李倧他們?”
何如寵端起面前的茶盞,面色無悲無喜道:“李倧削爵為民,圈進京城。”
“余者,盡數(shù)處斬!
徐允禎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何如寵。
何如寵笑道:“陽武侯是不是覺得,下官是文官,又是禮部的官兒,當(dāng)以仁德為先?”
徐允禎點頭,確認了何如寵個的話。
何如寵面色一肅,對著京城的方向一拱手。
“臨行之前,陛下曾召見了下官,陛下有句話,下官深以為然!
“彼之英雄,我之仇讎(chou)!
“下官此行,不只是要將崔鳴吉等一干所謂的強硬派帶回大明,朝鮮國內(nèi)那些理政之才,能帶走的,下官要全都帶走。”
徐允禎聽何如寵說完,頓覺渾身一涼。
若是朝鮮上上下下盡皆昏庸之輩,那后果不用說,定會引得百姓揭竿而起,屆時整個朝鮮烽煙遍地,大明就可以站出來,吊民伐罪。
想必到了那個時候,大明或許就已經(jīng)平定西北、西南,重心可以轉(zhuǎn)移到朝鮮了。
兩人又說了一些閑話,何如寵就辭別了徐允禎,回到自己的帳篷。
有些具體的事,和徐允禎說了沒用,得回程的時候,和崔呈秀交代才行。
時間來到晚上,一身大明文士服的李廷龜,在一名兵士的引領(lǐng)下,來到了何如寵的軍帳。
“陪臣拜見少宗伯!
李廷龜笑呵呵的拱手施禮道。
“哎,月沙先生無須多禮!
何如寵上前一步,一把托住了李廷龜?shù)碾p臂。
李廷龜在朝鮮頗有文名,向大明許多人請教過學(xué)問,尤其是和左侍郎孔貞運,更是時常有書信往來,何如寵也不好不給面子。
“月沙先生請坐。”
何如寵親自將李廷龜引到一張椅子前,對其邀請道。
“謝少宗伯!
待兩人坐定后,何如寵命人送來熱茶,對李廷龜?shù)溃骸霸律诚壬堄,此乃江南的新茶,嘗嘗如何!
“謝少宗伯!
端起茶盞輕抿一口, 李廷龜由衷贊道:“宗國的茶葉,端的事上品,陪臣已經(jīng)許久沒有嘗到這等滋味了。”
放下茶盞后,李廷龜又問道:“少宗伯,不知玉橫先生近來可好,說起來,陪臣已經(jīng)有數(shù)年沒有見過玉橫公了!
何如寵笑道:“玉橫公一切都好,臨行之前,他還托老夫給月沙先生帶了一份禮物!
語畢,何如寵對一旁伺候的長隨道:“將那份孔侍郎讓老夫轉(zhuǎn)交的《四書章句集注》取來!
“是,老爺!
長隨答應(yīng)一聲,就在隨身帶來的箱子中,取出一本書,雙手呈遞給了何如寵。
“月沙先生,這部集注可是玉橫公親自注解的,莫要辜負了玉橫公一番心意才是。”
何如寵將書冊遞給站起身的李廷龜,語重心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