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李為京送出房門的時候,陳于泰又低聲問道:“李郎中,方以智去了哪里?”
李郎中停下腳步,低聲道:“這次授官沒有方以智等人的名字!
說完后,李為京徑直出了房間。
等其走后,陳于泰若有所思道:“沒有方以智的名字?這是怎么回事?”
想了半晌,陳于泰也沒理出個頭緒,最后干脆也就不費那個心了。
下午。
陳于泰剛從吏部衙門出來,就被曹景參等人給圍了起來。
“大來兄,去了哪里?”
曹景參率先開口問道。
其他人也都一臉好奇的看著陳于泰。
陳于泰環(huán)顧一眼眾人,笑著拱手道:“諸位同年,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今日陳某做東,諸位兄臺把酒言歡如何?”
“那就叨擾陳同年了!
曹景參代眾人表態(tài)道。
南京望江樓,二樓雅間內(nèi)。
陳于泰、曹景參等七八人,此時已經(jīng)盡皆酒意上涌。
曹景參放下手里的酒杯,再次對陳于泰問道:“大來兄,你還沒說你的去處呢?”
“常州府同知。”
陳于泰此時也是臉色漲紅,把玩著手里的酒杯,言簡意賅道。
霎時間,整個包廂內(nèi)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陳于泰嘴角一翹,略帶矜持的對曹景參問道:“曹同年呢?吏部是怎么安排的?”
曹景參看向陳于泰的眼中,閃過一道艷羨之色,聽到陳于泰的問題,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小弟就不能和大來兄比了,小弟這次是去江陰縣任知縣一職。”
同桌的一人聞言,當(dāng)即對曹景參調(diào)侃道:“曹同年,日后陳同年可就是你的上官了!
聞言,曹景參也是反應(yīng)過來,忙是舉起了酒杯,對陳于泰道:“日后就有勞陳同……不對,有勞同知多多照顧了!
陳于泰也自矜的舉起了酒杯,和曹景參碰了一下。
放下就被,陳于泰有些奇怪的問道:“對了,夏曰湖夏兄呢?”
坐在下首的一人聞言,不屑道:“莫要提那個姓夏的了,我等領(lǐng)完自己的告身后,就相約要聚一聚,誰知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等, 直接就去赴任了,這是有多想去做官呀?”
陳于泰的眉頭一皺,繼續(xù)問道:“他去了哪里?”
“據(jù)說是蘇州,不知任何官職!
曹景參也出言說了一句。
陳于泰微微頷首,遂也不再說夏曰湖的事兒。
待酒宴結(jié)束后,眾人各自散去。
但曹景參卻被陳于泰邀請,去了他暫住的館舍。
老仆給二人奉上熱茶后,也退出了房間。
陳于泰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這才對曹景參道:“曹同年,江陰縣和常州府的事,你了解多少?”
聽陳于泰說起正事兒,曹景參的面色也嚴(yán)肅了幾分。
“陳同知,據(jù)下官所知,這常州府和其他府縣可不一樣,其他府縣大部分,都是因為不滿朝廷新政,這才向朝廷告假,以至于官員缺失!
“但這常州府可不是,大部分官員都是因為通倭案被三法司給拿了!
“如此一來,你我倒是省了許多事兒,但就是……”
后邊的話,曹景參沒說。
但陳于泰卻也清楚,莫說是吳家的大本營江陰,就是整個常州府,都因為通倭案,致使大量官員下獄。
這樣的結(jié)果,自己前去赴任就不用擔(dān)心有人掣肘,但卻也要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等人也要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大意。
還要去安撫常州本地的士紳、百姓們。
還要配合朝廷,在常州府推行新政。
這一樁樁一件件,對兩個從未有過為官經(jīng)驗的兩人來說,著實不輕松。
紫禁城、乾清宮。
朱由檢等王在晉說完后,輕輕點頭道:“既然都安排好了,朕也就放心了!
王在晉有些為難道:“陛下,蘇州府、常州府的知府,現(xiàn)在還沒有合適的人選呢!
朱由檢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不只是蘇州和常州,杭州府的知府牽涉銀元造假案,已經(jīng)被錦衣衛(wèi)下獄,揚州府知府和徐弘基過從甚密,朕也不打算讓其留任了!
“?這……”
王在晉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頓時色變。
朱由檢沒有理會他,而是自顧自道:“這四個府的知府,朕已經(jīng)命京城吏部遴選官員,你就不用管了!
雖是有些失望,但王在晉還是躬身道:“臣……臣遵旨!
……
南直隸這邊,隨著各級官員陸續(xù)赴任,局勢也逐漸的穩(wěn)定下來。
而朱由檢也終于接到了,京城內(nèi)閣送過來的,關(guān)于革新鹽政的奏本。
用了半個時辰,將奏本看完之后,朱由檢抬起頭,對方正化問道:“方正化,下旨命宋祖舜來留都!
“臣遵旨。”
方正化出去后,朱由檢也站起身,在偏殿內(nèi)來回踱步。
一邊走,朱由檢一邊認(rèn)真思索。
按照內(nèi)閣的建議,新的鹽政,當(dāng)依舊是朝廷專賣, 這個倒是沒有任何的問題。
但卻要擴(kuò)大鹽商的規(guī)模,讓更多的人參與進(jìn)來,同時放開地域限制,不再勒令鹽商只能在朝廷劃分的范圍內(nèi)售賣。
按照宋應(yīng)星的意見,朝廷也應(yīng)取消各地的鹽道,鹽兵,只在揚州設(shè)立一個鹽業(yè)衙門,各地的商賈們,前一日交銀子,第二天就發(fā)放鹽引,提鹽。
等出了揚州,朝廷就不管了,你想怎么賣酒怎么賣,讓食鹽的售賣就像是其他物品一樣。
而朝廷要做的,就是嚴(yán)令禁止任何人販賣私鹽。
禁止任何宗藩和勛戚,插手鹽政。
不得不說,宋應(yīng)星說的很有道理。
朝廷只要控制住源頭,禁止除鹽業(yè)衙門外的任何衙門,以及個人制鹽,形成事實上的壟斷。
所有鹽商就只能在鹽業(yè)衙門購鹽,然后分銷各地。
這樣一來,朝廷的鹽課收入絕對會保持在一個較高的水平。
而且,既然溫體仁以內(nèi)閣的名義,給自己上了奏本,那就說這些建言,是經(jīng)過朝廷百官共議的。
想了半晌,朱由檢決定試試,但在此之前還有幾個問題。
一個是革新制鹽方法,大規(guī)模推行曬鹽法,另一個就是廢除灶戶這個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