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避開有鼎鎮(zhèn)守的強(qiáng)大宗門海天閣,反而往更遠(yuǎn)海而行,興致勃勃想要看看海天一線的位置是不是真可以連著天。這越跑越遠(yuǎn),所在的方位已是距離海天閣很遠(yuǎn)的極東深海了。
潛意識里,也是想要離神州遠(yuǎn)一點,離爭斗遠(yuǎn)一點,離人心的善惡遠(yuǎn)一點……以及,暫時不要去想那臉紅的事情……讓自己能更安靜下來。
這段時日她在海里玩得挺開心的,這是最原生態(tài)的世界,真正的無善無惡,只有最冰冷的法則,天道的亙古循環(huán),很接近本源。
雖然也隱隱能察覺到極少數(shù)誕生了靈智的強(qiáng)大異獸,有了靈智便有了爭奪與善惡,沒有那么純粹了,可夤夜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兇獸,那些有了靈智的生物更是怕她怕得要死,連她身周百里范圍都不敢靠近,使得她始終處于最純粹的本源里。
原本她在沒有負(fù)面情緒聚集的地方很容易就要變回小孩子,可偏偏這種本源之地極近于她道的原初,善惡權(quán)衡之道的終點,這種相合使得一直維持住了長大的形象,她很滿意。
但是當(dāng)天涯鼎的氣息迅速遠(yuǎn)去的時候,夤夜立刻感覺到了一種徹骨的寒,那是直沁靈魂深處的惡意,從四面八方涌起,往整個海洋蔓延。
“煞”從來都是存在的,沒有消亡,即使在海里也一樣。有海天閣弟子所過留存的,也有那些誕生了靈智的強(qiáng)大異獸產(chǎn)生的,只是在天涯鼎的普照之下,始終被鎮(zhèn)得連空氣都算不上,散于海中沒有任何影響。
失去了天涯鼎,大海慢慢地動蕩起來,夤夜可以感應(yīng)到有極微小的“氣”開始凝固,然后變成看不見的氣泡,氣泡慢慢地漲大,變成肉眼可見,又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繼而四處都像煮開了的水一樣,咕嚕咕嚕地洶涌起來。
區(qū)區(qū)不到半個時辰,海洋如鼎沸,滔天巨浪轟鳴而起,整個大海似乎都在搖晃,天旋地轉(zhuǎn),就像天要塌下來一樣。
以夤夜的功力都無法再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之下留存,她箭一樣射出海面,玉足點在巨浪之巔,放眼望去,美目里也不由閃過駭然之色。
整個大海像瘋了一樣瘋狂咆哮,四處都是巨浪沖天,高逾百丈,重重拍打下來,又卷起更兇狠的動蕩和激浪。夤夜知道,自己也不能直接對抗這樣的海嘯,也許傾盡全力能使一面巨浪止歇甚至倒卷,那又如何?這千百浪,層層疊疊,永無停歇,是人可以阻擋的嗎?
只能飛在上方,避其鋒芒。
在天地巨變之前,人就像一粒微塵,如此渺小。
但某些生物卻不在此限,比如本來就生活在深海之底的那些強(qiáng)大異獸……
夤夜眼睜睜看著那些原本躲得自己遠(yuǎn)遠(yuǎn)的異獸,隨著海浪一起聚攏而來,震天的嘶吼和海嘯之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有絲絲白霧在浪尖卷起,猶如水霧一樣覆蓋在海獸們身上,異獸毫無知覺,只是眼睛逐漸從各種各樣的顏色變成了血紅。
各種千奇百怪的攻擊齊發(fā),轟向了半空中玉足踏浪的纖影。
夤夜沒有去逞強(qiáng),哪怕她覺得自己可以打得過這些怪物……但此時不是打架的時候,久隨薛牧的孩子早就已經(jīng)擯棄了什么都靠實力說話的思維,第一時間就意識到要治本才行,否則你打死了異獸又怎么樣?這海天倒卷,怕是要神州陸沉,是打架能解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