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個看見的,就是西北大漠之地的興亡鼎,以及興亡鼎附近最接近天道的能量共鳴。
距離興亡鼎不足三里處,便是薛清秋。
包括地底深處的陣眼早就化為齏粉。
也包括正在全力抵抗的申屠罪。
鮮血凝成的身軀變成了血霧,灰霧凝成的五官都不知道散到哪里去了,整個區(qū)域只能看見茫茫的血色霧靄,混雜在沙塵灰氣里,蒙蒙的連成一片,在霧氣之中仿佛又有靈魂的哀嚎與怒吼,無停無歇。
薛清秋微微喘息,但眼神卻更興奮了。
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摧毀申屠罪了。
每一次他都能重新凝聚,力量并不見消減,區(qū)別只是每次凝聚成形的間隔時間越來越長。
薛清秋也不輕松,這種戰(zhàn)局就像是車輪戰(zhàn)面對完全相同的對手,每一次都要竭盡全力,沒完沒了。
對她而言本來這種對手并不是太難對付,可也畢竟不是真正的魚腩,差距只是在人的戰(zhàn)斗理智方面,在細微虛實的掌控對比之下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而比起實際力量與速度都是不比她弱的,并不是比她低了層級的對手。
真正打起來,她其實沒有絕對優(yōu)勢,因為對方可以隨便受攻擊,而她不能被挨到半下,長久下去誰也會疲憊,又如何能保證絕對不被擦到?
傷到他一次簡單,兩次可以,三次勉強,四次五次呢?
所以申屠罪會說“繼續(xù)下去,死的是你。”
但薛清秋無所畏懼,索性連花巧都不用了,就是最極致的力量對撞,憑借自己的力量掌控比對方更精微細致、更高度凝聚,強行轟殺,渣都不留。
薛清秋相信這樣的破碎重生對申屠罪也是不可承受的,他也絕對做不到無限度的重生愈合。屬于申屠罪的靈魂必將越來越弱,屬于血獸的身軀必將越發(fā)衰敗,唯一不可確信的是那一縷邪煞,究竟能否抹殺。
但是這樣連續(xù)的力量對撞對她也是一種超負荷,她是故意在挖掘自己的力量負荷,通過和邪煞的對拼探索天道的負面狀態(tài),通過生死之間的對撞取得最后合悟。
就是個瘋子。
世上能成事的人往往都是瘋子。
她已經(jīng)能感受到天道之門,在最極致的力量碰撞之中慢慢打開,所有的精微感悟紛至沓來,似有日月在輪轉(zhuǎn),有萬物在歌唱。
興亡鼎的接近加強了她的領(lǐng)悟,就像漫天霧靄之中,身邊有一道光。
血霧慢慢聚合,再成人形。申屠罪仰天狂吼,聲如雷震。
薛清秋看得出來,此時申屠罪的靈魂幾乎已經(jīng)只剩下一點點垂死的殘余,所有的戰(zhàn)斗本能都基于邪煞的意志控制。
這已經(jīng)是邪煞了。
而與此同時,“申屠罪”整個人向薛清秋撞了過來。一道血色的殘影之下,拳頭已近薛清秋的眉心。
比原先更快,更強了。
“感受到了……這就是道……”薛清秋不閃不避,反而閉上了眼睛。
可堪破碎萬里的狂暴血拳擊在她的額頭,卻只是蕩起了一圈漣漪,繼而薛清秋身上月光綻放,悠悠的,好像亙古而來的月色,從來就在那里,不滅不移。
一拳可以崩碎萬里,卻無論如何也崩不碎整個宇宙虛空,崩不碎亙古星月。
薛清秋感受到了有人在看她,目光里都是緊張和憂慮,有乾坤之意浩渺而來,覆蓋天地,鉆進她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