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
宣府山川糾紛,地險而狹,易守難攻。
南屏京師,后控沙漠。
左扼居庸之險,右擁云中之固。
因此駐軍數(shù)倍于其他邊鎮(zhèn),只宣府便駐扎了兩萬余人,這還是不含長城各關(guān)隘駐軍的數(shù)量。
此時的宣府,城門緊閉,城墻上人影攢動,儼然一副大戰(zhàn)即將來臨的景象。
靠近西城門的一處民宅內(nèi)。
辰龍一臉陰沉的坐在廳內(nèi)。
他在送明昊回京后,第一站就奔了宣府。
本是秘密調(diào)查的差事,以他的手段,必定能手到擒來。
于是他便帶著數(shù)名錦衣衛(wèi),喬裝打扮一番入了城。
一開始進展得很順利,喬裝、潛伏包括調(diào)查,都很順利。
宣府軍倉的防御情況也摸清楚了。
可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軍倉突然增兵了!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整個宣府竟然都戒嚴了!
他也就被困在了這里!
一個多月了!
這一個多月,他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摸清楚軍倉的虛實,都沒能成功。
不僅如此,宣府的戒嚴竟然也持續(xù)了一個多月。
他本以為是發(fā)生了戰(zhàn)事,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因為他沒看到軍糧調(diào)動!更沒有向外調(diào)兵的跡象。
也就是說,戒嚴并不是因為戰(zhàn)事!
那只能是針對他們的了!
這些人為了阻止錦衣衛(wèi)的調(diào)查,竟然敢私自閉城戒嚴!
宣府總兵楊洪當真是......膽大妄為!
雖然氣憤,但他此時更多的是擔心。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宣府的軍倉怕是也出了問題。
其他地方呢?是不是也出了問題?
整個邊關(guān)九鎮(zhèn)是不是真如大皇子擔心的那般?
怎么辦?
大皇子還在等他的消息呢!
難道真要殺出去嗎......
辰龍目光閃動,一時拿不定主意......
......
宣府總兵府位于宣府鎮(zhèn)的東南角。
此時的總兵府門前正停著一頂轎子。
府內(nèi)廳房。
一位身著緋色官服的中年官員正坐在案邊。
他的臉色有些焦急,不時地看向廳門方向。
仁尚義----宣府知府。
與薊縣不同,宣府是設知府的。
一切行政民生事宜歸知府管轄,軍事歸總兵管轄。
按理說總兵雖是二品武官,但手中的實權(quán)是比不上一個四品知府的。
但宣府不同。
宣府乃邊關(guān)重鎮(zhèn),一切事宜都要為軍事讓路,也就讓總兵手中掌控了更多的權(quán)利。
噠~噠~噠~!
正在仁尚義等地幾乎失去耐心時,廳外響起了一道腳步聲。
緊接著就見一道身著盔甲的高大身影出現(xiàn)在了門口。
“楊總兵,你可算來了!老夫以為這次還見不到你呢!”
仁尚義急忙起身迎了上去,邊走邊抱怨道。
雖是抱怨,卻也是實話。
這座總兵府,他已經(jīng)來了連續(xù)十日了!
但每次都等不到楊洪本人!剛才,他也已經(jīng)準備走了!
楊洪長得異?,三十來歲,留著一臉絡腮胡,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些黝黑。
他咧嘴一笑道:“本將軍務繁忙,倒是怠慢了仁大人了!”
仁尚義心中有氣,卻也不敢發(fā)作,笑著道:“楊總兵哪里話!是老夫叨擾楊總兵了!”
“哈哈哈哈!不叨擾!本將倒是巴不得仁大人能日日前來我這總兵府坐坐呢!”
說著楊洪一甩身后的大氅大步走到案邊坐了下來,繼續(xù)道:“仁大人別站著啊,坐!喝茶!”
仁尚義無奈,只得再次走到案旁坐下,端起茶盞湊到了嘴邊。
茶水剛沾口,他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嗯?來人!”
楊洪面目一愣,大吼一聲,便見一名親兵小跑著入了廳門,半跪在地抱拳道:
“將軍有何吩咐?”
楊洪眉目一擰道:
“你們是怎么招待客人的?茶水涼了竟不知更換?
本將平日里就是這般教你們的?”
“將軍恕罪!是小的一時疏忽!”親兵急忙叩頭道。
“哼!”楊洪冷哼一聲道:“來啊!拉下去重打三十軍棍!”
踏~!踏~!踏~!
這時,門外再次進來兩名親兵,手中架著刀,一左一右將此人架了出去。
親兵臉上戚戚,卻不敢多言,異常順從地被帶了下去。
緊接著門外就響起了行刑的聲音,卻聽不到任何慘叫聲。
仁尚義的臉色白了白。
楊洪在軍中的威望極強,這一出是在給他下馬威呢!
“呵呵~!下面人不懂事,倒是叫仁大人見笑了!”楊洪笑道。
仁尚義無奈,只得拱手道:“楊總兵治軍嚴謹,老夫佩服!”
楊洪擺了擺手道:“不知仁大人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仁尚義道:“老夫今日是為了宣府封城之事而來的!卻不知楊總兵打算何時解封?”
楊洪臉上的笑容收斂,眉目沉了沉道:“仁大人,宣府的軍務是本將的職責吧?”
仁尚義一愣,隨即抱拳道:
“楊總兵誤會了!老夫并不是要插手軍務,只是宣府閉城已近月余,城內(nèi)的物資已經(jīng)短缺,糧價暴漲,百姓們已經(jīng)多有怨言!”
“哼!”楊洪冷哼一聲道:
“多有怨言?
關(guān)本將屁事?”
說著他便起了身,大踏步向著門外而去。
仁尚義急了,急忙道:“楊總兵,你雖身負防務重任,但百姓的生計亦不可不問!
若再封下去,怕是要生亂子的!”
楊洪不答,繼續(xù)向外走去。
“楊總兵!本官這些日多次上城區(qū)瞭望,并未發(fā)現(xiàn)城外有敵人的蹤跡,你到底為何封城?”
楊洪依舊不理。
仁尚義再也忍不住了,斷喝道:“楊洪!老夫與你好說歹說,你非不肯聽是吧?
老夫今日便把話撂這,若今日再不開城門,老夫定會上書朝廷,告你個私自閉城,圖謀不軌之罪!”
踏!
楊洪抬起的腳重重落下,緩緩轉(zhuǎn)身。
如狼般的目光落在了仁尚義的身上,冷聲道:
“仁大人要告本將?”
仁尚義的臉色白了白,強作鎮(zhèn)定道:“老夫并非此意!老夫?qū)嵲谑?.....心急啊......”
“呵呵!心急?”
楊洪嘴角微扯,似笑非笑道:
“心急就敢來質(zhì)疑本將?
心急就要對本將橫加指責?
心急就要......告本將?
呵呵!好!好得很!
仁尚義,你莫不是忘了,大魏律法言:凡戰(zhàn)時,城中一切事務由守將決斷!膽敢擅加阻撓者,斬!
仁尚義,你是覺得本將的刀鈍了,砍不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