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肅城在這,慶河府在這,額,越嶺山脈這么長呀……”
瞧著輿圖上延綿不絕的山脈,薛小苒瞪大眼眸。
連烜走到她身旁,修長有力的指頭在輿圖上敲了敲。
薛小苒把他的手指從輿圖上移開,問他,“哪邊是南邊?”
連烜斜覷一眼,手指指向輿圖的一側(cè)。
“果然和我們那邊的地圖不一樣!
薛小苒嘀咕一句,開始在上面尋找最近的一條路。
瞧她一臉認(rèn)真,連烜干脆坐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好整以暇地等著她求助。
果然,沒多會兒,她嘴里開始叨咕,“……這圖,也沒比例尺,也沒標(biāo)記,怎么算路程呀?”
沒人應(yīng)答,薛小苒轉(zhuǎn)頭尋人。
卻見他雙手抱臂靠著太師椅,翹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看著她。
這是在看她笑話,薛小苒噘起嘴。
賭氣的表情與凌顥一個模樣。
真拿他們沒法子,連烜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她身旁。
“……要去哪?”
低沉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
薛小苒笑瞇瞇地挽起了他的胳膊,“從峪肅城到越嶺山脈最近的路程需要走多久?”
“那得看你要往哪邊走了,向北近些,向南遠些!
連烜指著輿圖的兩個方向。
薛小苒猶豫了一下,“向南吧,北方太冷了,阿雷冬天不適應(yīng)!
連烜瞟了她一眼,“送阿雷回去?”
他就知道。
這事,她暗地嘀咕好幾次了。
薛小苒抬頭朝他嘿嘿笑,“這不是怕你不讓我去嘛!
連烜蹙眉,“你想親自送它回去?”
“嗯!毖π≤埸c頭,“阿雷成年了,又到了發(fā)情期,最近脾氣有些暴躁,很不好管教,我想把它送回它熟悉的地方,買只母猴陪著它!
阿雷是她從森林里帶出來的,她有責(zé)任幫它回歸山林。
看她眼睛不帶眨地說著什么發(fā)情期,連烜嘴角抽了抽。
伸手指了條比較近的路,“從這邊繞過去,快馬七八日,馬車十余日!
他的指頭停留在南面某處。
薛小苒湊過去仔細看,“十余日呀,那一個月時間應(yīng)該可以來回了!
連烜不動聲色看著她,“你想怎么去?”
薛小苒抬頭朝他笑,“我?guī)О⒗兹ヒ惶,很快回來的!?br>能安撫好阿雷的人不多,薛小磊要準(zhǔn)備院試,烏蘭花還在月子里。
連烜勉強能算一個,可藩王不得擅自離開領(lǐng)地,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少不得又被彈劾。
而且,他平日的行程也挺忙的,怕是抽不出這么長的時間,所以,薛小苒沒打算讓他陪著她一起去。
連烜盯著她,緩緩開口,“把臭小子扔給我,你自己跑去玩?”
薛小苒立時喊冤,“我又不是去玩,是有正事要辦,阿雷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連烜看著她不語。
薛小苒被他盯著有些發(fā)虛,試探著問,“那,我?guī)е楊椧黄鹑??br>只要防護到位,帶著兒子去也不是不可以的,凌顥長這么大,還沒出過遠門呢。
他能讓他們母子倆自己跑那么遠?
連烜眸里的冷刀子嗖嗖朝她射去。
薛小苒咽了口唾沫,干脆瞪了過去,“那你說怎么辦吧?”
反正事情總要解決的。
連烜伸手,在她腦門上輕彈一下,嘴里冒出一個字,“笨!”
“哎呦!”薛小苒呼痛。
清晨,太陽從天邊探出半邊身影,陽光透過淡淡的云層,照映在路邊的野草上。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從南城門緩緩駛出。
“喔~喔~喔~出城嘍~”
稚嫩又興奮的小娃聲從馬車上傳了出來。
“噓~小聲些,這才剛出城門!
坐在馬車?yán)锏难π≤郏簥^的凌顥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胖球忙捂住嘴,黑葡萄似的眼珠卻溜溜直轉(zhuǎn)。
他一把撲到母親身上,壓低聲音用氣聲悄悄問:“娘,爹要帶我們?nèi)ツ睦??br>今天早上,凌顥與平日一樣,早早醒來洗漱干凈后,就往他娘房里跑。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娘居然已經(jīng)起床了。
這讓凌顥很是驚訝。
更讓他吃驚的是,他們一家吃了早飯后,他娘抱著他上了一輛不甚起眼的馬車。
灰撲撲的馬車停在外院,他爹戴了頂斗笠,親自駕車帶著他們駛出了王府大門。
凌顥原以為他爹是帶他和娘去看桃花,因為娘說過,崇華寺的桃花準(zhǔn)備開了。
可是,剛才透過車窗往外看,這邊的城門不是他們經(jīng)常出入的東門,小機靈鬼就知道他們不是去看桃花了。
薛小苒抱著軟軟香香的小家伙,用下巴在他額頭上蹭了蹭,“你爹呀,帶咱們出遠門,高興么?”
遠門?凌顥眼睛一亮,“有多遠?”
“很遠,坐車都得坐十多天!
看他亮晶晶的眸子,薛小苒知道,這娃肯定是高興的。
果不其然,凌顥咧開嘴露出了大大的笑臉,不過,很快他又面露疑問,
“為什么只帶阿雷,不帶舅舅呢?”
阿雷在后面一輛車上,那輛車由冷三和清寧負責(zé)。
“你舅舅要去書院上學(xué),抽不出那么久時間!
薛小磊知道要把阿雷送回越嶺山脈后,確實非常想跟著過來。
可他考慮再三,還是遺憾的放棄了一同出行的念頭。
一是他今年要參加院考,時間本就緊迫,二呢,這次肅王遠行,明面上的理由是帶著妻兒在領(lǐng)地四處巡視。
實際上,他們偽裝成普通百姓一路低調(diào)南行。
薛小磊若也跟著,目標(biāo)未免太大,所以,他只能忍痛提前揮別阿雷。
阿雷這兩三年一直跟著薛小磊,他對阿雷的感情是非常深刻的。
雖然,阿雷近期脾氣有些焦躁,但大多時候,還是聽話懂事的。
早上他帶阿雷過來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
薛小苒輕嘆一聲,若是可能,她也不想把阿雷送走。
可猴子是群居動物,回歸山林它才能正常生活。
“那韜哥兒去么?”凌顥又問。
“不去,韜哥兒還小!毖π≤蹞u頭。
“那蘭花姨去么?”凌顥繼續(xù)問。
前個兒,薛小苒才帶他去探望烏蘭花,他對那個新出生的小嬰兒也很感興趣。
“不去,你蘭花姨還沒出月子呢。”
薛小苒知道,這娃是個喜好熱鬧的,去哪總想著他的各種小伙伴。
烏蘭花當(dāng)然想跟著去,可她現(xiàn)在的狀況不允許。
她知道他們即將遠行的時候,氣得她不斷垂床,把睡在她身旁的小嬰兒都驚醒了。
薛小苒只得好生安撫,又帶了阿雷去看她,才算撫平她那顆義憤難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