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烜回到府里,已經(jīng)過了戌時。
他走進(jìn)屋子的時候,薛小苒正忙著給洗完澡的凌顥擦拭頭發(fā)。
連烜沒出聲,安靜立在原地,漆黑的瞳孔里映出母子倆的身影,冷硬的面容在燈火掩映下變得柔和溫暖。
“娘,爹回來了!
凌顥看到胡子拉渣的父親,一咕嚕抱住他娘,朝他爹生氣地嘟起了嘴。
“回來了,吃晚飯沒有?”
他忙起來,經(jīng)常顧不上吃東西,薛小苒習(xí)慣性先問一遍。
連烜緩步走過來,低聲應(yīng)了句,“還沒!
薛小苒嗔他一眼,喚來清月,給他備飯。
“顥顥,你爹回來了,怎么嘟著嘴?”
安排好晚飯事宜,薛小苒才注意到凌顥氣嘟嘟的臉。
“哼,爹壞!绷桀棻е镉H告狀,“爹騙人,他說娘病了!
連烜:“……”
臭小子,這么多天過去了,還揪住這事不放,氣性真大。
薛小苒抿嘴輕笑,她把胖球凌亂的頭發(fā)梳順,慢慢給他解釋,他爹這么說的用意。
凌顥很聰明,但再聰明也只是個兩歲小娃,對很多事情的理解也是似懂非懂的。
他約莫也知道父親的做法是為了母親好。
可凌顥還是忿忿于他爹不帶他去找他娘這件事情上。
“你一個連吃飯都要人喂的小孩,跟著去就是個累贅!
吃著飯的連烜,不遺余力的打擊胖兒子。
“才沒有呢,我,我能自己吃飯。”胖球氣得說話都磕巴起來。
連烜淡淡瞥他一眼。
凌顥小臉耷拉下來,委屈巴巴地看著母親,“嬤嬤說,我還小,筷子用不好。”
“嬤嬤說得沒錯,顥顥現(xiàn)在還小,等再大些,手指頭更靈活了,娘相信顥顥能用好筷子的。”
薛小苒笑著摸摸兒子的臉。
凌顥前段時間病了一場,瘦了一些,但臉蛋還是肉乎乎的。
得到母親的鼓勵,凌顥揚(yáng)起下巴看向老父親。
連烜眉梢微挑,不想理會兒子幼稚的示威動作。
等他從西次間沐浴出來,凌顥已經(jīng)不在房內(nèi)。
“他沒鬧著要跟你睡?”
連烜有些稀奇。
看他長發(fā)還滴著水,薛小苒拿過雕花衣架上的干布巾,拉著他坐到床榻上,跪在他身后,給他絞干頭發(fā)。
“他又不傻,知道你不會同意,還鬧啥鬧。”
胖球是想耍賴留下,薛小苒抬出他爹鎮(zhèn)壓,他不情不愿老實(shí)了。
連烜輕笑一聲,往她懷里靠去。
“哎呀,你頭發(fā)還沒干呢。”薛小苒抱怨著把他頭發(fā)撩開,由著他躺在她懷里。
連烜閉上眼,感受著她的氣息和心跳,內(nèi)心滿滿都是踏實(shí)和安心。
把他長發(fā)絞得半干,摸摸他有些亂糟糟的胡子,低聲問他,“你不打算把胡子刮一刮么?”
連烜睜眼,嘴角掛起懶洋洋地笑,“嫌棄?”
薛小苒捏捏他的鼻尖,故意嗆他,“嫌棄!
說完,她自己忍不住笑,湊過去在他薄薄的唇上親了一下。
連烜眸色微暗,反手把她攬入懷中,低頭用胡子故意蹭她的臉,“……嗯?嫌棄?”
薛小苒笑著躲避,用手撐住他扎人的下巴。
連烜大手捉住她的小手,把臉埋入她白皙精致的鎖骨上。
氣息漸漸濃重,緊繃炙熱的身軀內(nèi)如同藏著即將噴薄的暗涌,下一刻就能把人燙到融化。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一處,天地間似乎只剩彼此。
急切而噴涌的感受,使得靈魂都在激蕩中顫栗。
燭火微亮,燈色氤氳,帳幔內(nèi)的呼吸聲一聲沉過一聲。
“娘~娘~”
薛小苒在胖球的呼喚聲中,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隱隱的光亮從帳幔外透了進(jìn)來,床榻間依舊殘留著昨夜放縱的痕跡。
渾身酸軟的薛小苒面頰微微發(fā)紅。
他們這一路急于往回趕,連烜一直很克制。
誰曾想,一回到府里,他便纏了她一夜。
薛小苒蜷縮在軟綿溫暖的錦被里,一點(diǎn)不想動彈,可凌顥在屋外的呼喊聲,迫使她咬牙坐了起來。
“娘,你又賴床~”
一開房門,凌顥“噔噔蹬”沖過來控訴她。
迎玉有些尷尬地跟著走了進(jìn)來,她攔不住小世子。
“娘娘……”
薛小苒無力地朝她擺擺手,“沒事!
抬眼看天,烏濛濛的天空透出淡淡的光,很明顯,天才蒙蒙亮。
這娃兒天不亮就起來的毛病,啥時候才能改改呀。
薛小苒頭疼,“你爹呢?”
“爹去外院了,爹讓我不要吵你,可是,睡懶覺不是好孩子。”
凌顥理直氣壯,小豹子就喜歡睡懶覺,她娘總叫他大懶蟲。
薛小苒干笑一聲,牽著他的小手,慢悠悠走到梳妝臺前坐下,迎玉忙上前幫著挽發(fā)。
“娘,你該去練箭了!绷桀椗吭谒锏耐壬,黑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他娘。
薛小苒:“……”
伸手揉了揉酸脹的腰背,她摸摸鼻子,“娘這兩天有點(diǎn)忙,過兩天再練!
凌顥有些失望,不過轉(zhuǎn)瞬又高興起來,“娘要忙什么?要出門么?顥顥也要去!
他娘不在家,誰都不肯帶他出門,凌顥一臉期望看著他娘。
可惜,小家伙注定要失望了。
薛小苒搖頭,“不出,娘得在家做好準(zhǔn)備招待客人。”
她這一“病”,就是大半月,如今好了,自然得在眾人面前露露臉了。
董明月她娘、嫂子和范云西她們,沒幾日也快到峪肅城了。
還有一堆積累多日的雜務(wù)與賬目。
她要忙的事情著實(shí)不少。
凌顥這娃化身小尾巴,薛小苒走到哪,他跟到哪,誰勸也不聽。
薛小苒無奈,只好每天帶著小尾巴處理各種事務(wù)。
正好,凌顥兩歲生日到了,借此機(jī)會,薛小苒為了他辦了場小小慶生宴,請了一些相熟的賓客來參加。
既是凌顥的生辰宴,各家來赴宴的女眷們,少不得也帶會上自家孩子。
孩子一多,氣氛自然熱鬧。
“……娘娘,您這一病,清減不少呀。”
宴席還沒開始,薛小苒就被一群女眷圍著,七嘴八舌表示關(guān)心。
薛小苒支起笑臉一路應(yīng)酬,好半晌才從人堆里脫身而出。
“娘娘,您可還好?”李芳華繞開人群緩緩走了過來,面色帶了幾分凝重。
肅王妃閉門養(yǎng)病的消息傳出后,她登門探病被婉拒,衛(wèi)青涯暗示她最近暫時不要到肅王府去。
李芳華隱隱猜測到,應(yīng)該是肅王府內(nèi)出了什么事情,可她每次找衛(wèi)青涯追問,他總是語焉不詳,含糊帶過。
這讓李芳華更加肯定心中猜想。
薛小苒朝她含蓄一笑,“李姐姐,我挺好的,多謝關(gu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