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滿朝文武官員而言,剛一開年,就一遭接著一遭的重頭大戲,端是讓他們覺著有些應(yīng)接不暇。
眾人還在為酆王遇刺的事情議論紛紛時,隔天就爆出六皇子被打入天牢的消息。
不單六皇子被關(guān)押,連六皇子府也被錦衣衛(wèi)包圍了起來。
禮部尚書古霖淵收到消息的時候,聽說整個人都嚇癱在地了。
一些早早站隊的一眾官員也駭?shù)脙赏劝l(fā)軟。
當(dāng)天下午,嶺王和七皇子奉命徹查六皇子黨派,包括禮部尚書在內(nèi)的部分官員統(tǒng)統(tǒng)被抓捕起來。
雷厲風(fēng)行的抓捕行動震驚了整個京城,往日與六皇子走得近的官員紛紛惶恐自危,一時京城內(nèi)外風(fēng)聲鶴唳,人心惶惶。
第二日一早,武軒帝黑著一張臉親自上朝,李全德宣讀了六皇子的罪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六皇子大逆不道,居心叵測,常年收受財物,豢養(yǎng)大批死士為其賣命,枉顧倫常試圖弒兄……經(jīng)錦衣衛(wèi)查證,證據(jù)確鑿……貶為庶人,圈禁皇陵行宮……”
圣旨的內(nèi)容,如同一道驚雷在大殿上炸開。
大殿內(nèi)一時鴉雀無聲,眾臣面面相覷。
雖然,因著昨日的抓捕行動,百官們都能猜測出一二,可他們?nèi)f萬沒想到,事情已經(jīng)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一向頗得圣心的六皇子竟直接被貶為了庶人。
滿朝百官的目光紛紛聚集在立于武軒帝下首不遠的酆王身上。
去年酆王聲勢大漲,深受武軒帝器重,六皇子想來是狗急跳墻,結(jié)果,把自己的前程給斷送了。
這樣一來,祁國未來的皇儲,已經(jīng)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了。
“安王,你負責(zé)處理后面的事情!蔽滠幍塾行┓呵嗟难劭絷幊脸恋。
“是,臣遵旨!卑餐跎锨耙徊焦眍I(lǐng)命。
皇族子弟犯事,得經(jīng)由宗人府記錄罪名責(zé)罰,而后再遣送他去該去的地方。
武軒帝黑著一張臉聽完昨日徹查的狀況,又冷著臉敲打幾個垂手而立的兒子。
有個不怕死的言官站出來諫言,請求盡早立儲,以安民心。
話里話外透出的意思就是,要是早定儲君,皇子之間何至于有今日之禍?zhǔn)隆?br>矛頭隱隱指向武軒帝,若非他一直壓著嫡長子,底下的幾個皇子又怎會生出妄念。
武軒帝氣急而笑,他許久沒怎么正經(jīng)上朝,居然忘了這些言官的嘴是多么令人厭煩。
有人站出來諫言,自然就有人會反駁,特別是一些懂得看武軒帝臉色的老臣。
瞧著武軒帝明顯不愉的表情,又想到昨日被徹查的那些官員,跟了武軒帝半輩子的老臣們,開始群起與言官辯駁。
朝廷上,一時喧雜紛亂。
因著六皇子的事情,武軒帝昨夜一夜沒睡好,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就有些暈暈沉沉的,但是,處理皇子的事情,他必須親自過來一趟。
武軒帝忍著不適早起上朝,處置了六皇子后,心情更是陰郁,胸口像有塊大石頭壓著一般,呼吸都沉重起來,偏生此時,大殿上還鬧哄哄的,讓他的頭一陣一陣抽疼。
“父皇,您哪不舒服?”
瞥見武軒帝臉色發(fā)白,呼吸急促,連烜沉聲問話。
大殿上正吵得面紅耳赤的群臣們,頓時沒了聲音。
“圣上,您那里不舒服?”
李全德立在金鑾寶座一側(cè),沒能及時發(fā)現(xiàn)武軒帝的異樣,他急忙上前,俯身詢問。
武軒帝呼吸有些急促,他伸手撫上悸動的胸口,手有些不自覺地抖動,“……宣,輕瀾進宮。”
“快,宣濮陽神醫(yī)進宮!崩钊卤晃滠幍鄣臓顩r嚇到。
連烜大步走到武軒帝面前,“靜心丸帶了么?”
“帶了。”李全德連忙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瓷白小瓶,緊張地倒出了兩顆藥丸,連忙服侍武軒帝服下藥丸。
大殿上的百官閉緊雙唇,再不敢發(fā)出聲響。
這樣一場辯駁,放在從前也是常有的事情,可誰曾想,休養(yǎng)了半年有余的武軒帝,身體狀況還是如此之差,竟是一點刺激都受不得。
濮陽輕瀾來的時候,武軒帝已經(jīng)躺在了龍榻上。
皇后和眾皇子都焦急地在外間等候。
半個時辰后,給武軒帝扎了針的濮陽輕瀾走了出來。
他淡淡掃了眼眾人,臉上明顯不快,“不是說了么,皇上如今受不得累,也驚不起刺激,最忌情緒大起大落,看看,好不容易養(yǎng)回一點精氣神,如今又耗光了。”
真是狗屁糟心事,武軒帝的身子骨就像個大篩漏似的,他們還沒事總讓他受刺激。
酆王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要是初五那天,他沒出城,也就沒今天的事情了。
連烜拍拍他的肩頭,這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避得開的。
酆王看著他抿了抿嘴。
他對老六并不覺得愧疚,只是讓父皇被氣得犯病,實非他所愿。
“輕瀾呀,皇上他沒事吧?”王皇后憂心忡忡。
昨日下午六皇子被關(guān)押進天牢,后宮的賢妃得到消息,像瘋了一樣,想要跑到雍寧宮求情。
王皇后當(dāng)機立斷讓內(nèi)侍把賢妃和朝華公主的宮殿包圍起來,生怕她發(fā)起瘋來,驚擾了皇上。
可沒想到,皇上還是被氣得犯病了。
濮陽輕瀾搖搖頭,“情況不怎么好,皇上本來就犯過一次卒中,這次雖然搶救及時沒犯病,可身體也耗損得厲害!
王皇后聽得心驚膽戰(zhàn),“輕瀾呀,那該如何是好?”
屋內(nèi)眾人都盯緊他。
“這病只能慢慢靜養(yǎng),平心靜氣,切勿大喜大悲煩躁憂心,以后朝中沒有什么大事,最好不要讓皇上操心了!卞ш栞p瀾再次重申。
王皇后連忙點頭。
連烜陪著濮陽輕瀾走出宮門時,已經(jīng)過了午時。
扎了針服了藥,武軒帝睡了一覺,精神好了一些,濮陽輕瀾沉著臉把他病情加大了說一遍,武軒帝一張瘦巴巴的老臉就哆嗦了幾下。
人越老,越害怕死亡,更何況,武軒帝還沒有多老,他當(dāng)然珍惜自己的一條命。
對于濮陽輕瀾的訓(xùn)話,自是老實地聽著。
“你抓人的時候倒是痛快了,怎么沒想著提醒你老子一下,讓他悠著點身子!
濮陽輕瀾一張臉寫著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