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院里,穿著娟紗金絲繡花長裙,簪著灑金鏤空牡丹翡翠步搖,戴著鏤空雕花金手鐲的蘇靈,柔媚姣俏地立在廳堂前的屋檐下。
一個青衫小丫鬟急匆匆從院外跑了過來。
蘇靈一臉希翼地上前幾步,“冬梅,怎么樣?瞧見殿下了么?”
冬梅喘了口氣,快速瞥了她一眼后,垂下了腦袋,“主子,奴婢瞧見殿下了,可殿下回府后,直接去了六皇子妃那里。”
蘇靈臉上的希翼之色停滯在臉上。
明明去北陵圍場前,六皇子對她還那么親密眷戀,怎么回到京城都兩天了,他還沒有來看望她的意思,反倒是一直宿在了六皇子妃那里。
蘇靈用力咬了咬下唇,勉強擠出個笑容,“殿下和王妃剛從狩獵場回來,怕是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冬梅,辛苦你了!
冬梅低垂的臉上,嘴角向下扯了扯,隨意一福,退了下去。
真是失策,原本以為調(diào)任到新來的侍妾這邊,會是個好差事,誰知,殿下去了趟圍場回來,就把寵幸了幾天的美人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這個美人還是個窮光蛋,除了剛開始受寵那幾天,殿下賞賜了一堆衣裳首飾外,身上居然連碎銀子都沒幾兩。
呸,真是個窮鬼,跑腿也得不到賞錢,白白忙活一場。
冬梅臉上的不滿之色,蘇靈看在眼里。
她握著絲帕的手都氣得抖了起來。
這群扒高踩低的小人,她剛得寵那幾天,個個諂著臉湊到她跟前獻媚討好,這才過了多久,殿下不過兩天沒來,她們就變了態(tài)度。
蘇靈咬著唇把眼眶里的淚水硬憋了回去。
她手里沒什么錢,從濮陽府被趕出來的時候,身上只帶了幾兩碎銀子,這些銀子還是她爹娘臨出發(fā)前給她帶著防身的。
一路跟著大公子,吃住都不用花錢,她還沒真沒體驗過缺錢是什么樣的感覺。
直到進入了六皇子府。
六皇子送了不少精致貴重的首飾給她,可那些都是登記在冊的,不能隨便用來打賞,也不能拿去典當,她手頭除了幾兩碎銀子,根本沒有旁的進項。
月例都得等她待滿一個月才能領(lǐng),想要使喚這些高門貴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蘇靈漂亮的杏眼掃了眼躲在暗處指指點點的幾個仆人,高傲地仰起了下巴,哼,等著瞧吧,遲早有你們后悔的時候。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后悔余地。
她盯著遠處的院門,腦子開始轉(zhuǎn)動起來。
馬車在緩緩停下,薛小苒扶著烏蘭花的手,下了馬車。
剛想往里走,突然聽到了一聲小小的驚呼聲。
薛小苒循聲望去,一瞧之下,有些驚住了,居然是他們。
烏蘭花和清寧跟著看過去,只見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圓臉小姑娘立在薛府門外的石獅子旁。
發(fā)出驚呼聲的正是那個小姑娘,那男子的神情倒是還算鎮(zhèn)定。
意外來客讓薛小苒楞了一下,她轉(zhuǎn)身往外走了幾步。
“石捕快、石妹妹,你們怎么來了?”
她的話一落,石久眼里那點猶豫,就散開了,“咳,見過德福縣主,惠心,快行禮!
他伸手拍了石惠心的肩膀一下,出發(fā)前,他可是交代過她的。
石惠心回過神,別別扭扭地屈膝行禮,“民女見過德?h主。”
看著小姑娘的動作,薛小苒就笑了,“石妹妹不用多禮,既然來了,先進來坐坐吧,也好久沒見你們了!
說著,側(cè)身示意他們一起進去。
石久古銅色的臉色猶豫了一下后,躬身回話,“多謝縣主!
“石妹妹,來!毖π≤壅泻羰菪倪^去。
石惠心瞥了眼她哥,就小跑著過去。
薛小苒看了看她身上背著的藍色小挎包,開口稱贊,“石妹妹真是心靈手巧,瞧這挎包,做得真不錯!
石惠心聞言,眼睛就是一亮,“薛姐姐,嗯,不對,縣主,現(xiàn)在我們靈安府那邊的小姑娘,可流行背挎包了!
薛小苒牽著她往里走,“叫我薛姐姐就成了,這么說你的包包生意做得還挺成功的呀。”
她離開靈安府差不多兩個月時間,小姑娘已經(jīng)把包包賣得這么火了么?
石惠心卻撇了瞥嘴,微圓的臉有些委屈,“一開始賣得還成,后來,旁的布莊成衣店也開始仿著做,還有很多人,干脆都自己動手縫制了,挎包到是火了,生意卻沒多好!
“……”
薛小苒啞然失笑,這種狀況還真沒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在這種幾乎每個女子都會自己動手縫制衣裳的年代,能自己動手縫制的東西,能有幾個人會舍得花錢去買成品。
“你們怎么跑京城來了?”薛小苒瞧著左顧右盼一臉新奇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張臉就亮了起來,“我哥調(diào)到京城當捕頭了!
小胸脯挺得高高的,甭提多驕傲了。
薛小苒眉梢一挑,看向一旁安靜走著的石久。
“石捕快,您這是升遷了呀?”
石久忙躬身回話,臉上也多了分喜色,“托縣主的福,石某調(diào)任順天府擔任捕頭一職。”
這話不是客套話,他確實是托了她的福氣。
要不是她撞破了埋尸現(xiàn)場,古亦衡現(xiàn)在可能還在逍遙法外呢。
破了失蹤案,他在靈安府就升了捕頭,恭賀的喜酒才請了沒幾天,京城的調(diào)任令就下來了。
石久知道消息的時候,有一種被天外飛來的大餡餅砸暈了頭的感覺。
他思來想去良久,才敢肯定,他的調(diào)任與七皇子脫不了關(guān)系。
他是九月初調(diào)任到京的,那幾日,他忙著把全家遷到京城,又要與上下屬打好關(guān)系,簡直忙得腳不沾地。
昨天傍晚,他散值的時候,被人請到了一間茶館雅間,見到了久違的七皇子。
七皇子依舊那么淡漠疏冷,石久瞧著卻滿是敬畏。
七皇子并沒有和他說太多話,也沒有特地交代什么,但是,精明如石久怎么會不明白七皇子要表達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