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玄色飛魚服的魏冥,踏著有節(jié)奏的腳步邁入大殿中。
他身量適中,五官俊挺,毫無笑容的臉上,看不出具體的年齡,合體的飛魚服下,一身緊實有致的肌肉顯示出磅礴的氣勢。
冷寂孤漠的表情與連烜的冰塊臉,端是有的一拼。
一進殿內(nèi),他就瞧見了跪成一排的皇子們。
魏冥沒有理會,徑直朝武軒帝跪拜而下。
“臣魏冥叩見圣上!
“愛卿平身!
武軒帝消瘦的臉上帶上了一抹慰藉,魏冥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重臣,有他統(tǒng)領著錦衣衛(wèi),充當武軒帝的耳目,朝臣的動向就盡在掌握中。
瞧見魏冥到來,連烜眉頭蹙了起來。
他用手滑作為借口,就是不想把厲王盯著薛小苒的事情宣揚出去。
魏冥萬一在大殿上開口,豈不讓他的遮掩白費了么?
“父皇,您何不與魏首領到偏殿說話!边B烜開口了。
“……”
眾人的視線同時落到了他身上,他面色無波,一臉淡然。
武軒帝微微瞇眼。
他了解連烜,從來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所以,武軒帝領著魏冥往偏殿去了。
留下一群有些發(fā)懵,依舊跪著的皇子們。
“七弟,父皇為何要去偏殿說話?”
幾個皇子當時面朝女眷,都沒留意厲王在干什么,所以,也都一腦門疑惑。
“偏殿涼快些。”連烜一張輪廓分明的臉,毫無波動,淡然從容。
“……”眾皇子絕倒。
原來睜眼說著瞎話,也能裝得這么有境界呀。
跪得時間有些久了,厲王抽著氣移動膝蓋,他大腿根處挨了一拳,傷得不輕。
魏冥的到來,厲王沒有感到不安。
本來就是,他又沒做什么,只不過多看了那女人幾眼,有什么大不了的,老七那混賬就敢用玉佩砸他。
就算魏冥把事情告訴了父皇,以父皇的性子,肯定也會覺著老七小題大做。
他一臉冷諷地看著那張冰塊臉,這些賬,遲早要和他算清。
厲王想得沒錯,武軒帝確實覺著連烜有些小題大做了。
武軒帝在聽完魏冥的回稟后,很是楞了半天神。
“愛卿是說,老五盯著德?h主的胸口看的時間有點久,所以老七就發(fā)飆了?”
他不確定,重復問了一遍。
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雖說老五的眼睛是有點不規(guī)矩,可男人喜歡看美女,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么?
魏冥面無表情地點頭,“回圣上,是這樣!
“……”
武軒帝有些無奈了,這該如何處理才好。
“皇上,您可別忘了,德福縣主是您御賜的縣主,又七殿下的救命恩人,還是濮陽神醫(yī)的表妹,五殿下這般行事,確實有些孟浪了!
李全德湊上前,忍不住替七皇子說了幾句話。
相對于脾氣暴躁又自大的厲王,李全德內(nèi)心更偏向于冷峻孤傲行事有章的七皇子。
武軒帝沉吟一二,覺著李全德說得有理。
老五就是貪欲慣了,走到哪里,眼睛都不老實,是得好好教訓教訓。
老七卻有些偏執(zhí)了些,雖然是救命恩人,可又不是他媳婦兒,至于發(fā)那么大脾氣么?
“德?h主遇刺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武軒帝看向魏冥。
“回圣上,酆王后宅內(nèi)沒有安插人手,所以,具體情況不清楚,只知道一個小丫鬟在領著縣主前往前院的時候,在橋上動手行刺,縣主機靈避過,卻掉到了河里……”
魏冥的聲音像沒有感情似的,平鋪直訴,毫無起伏。
武軒帝聽得眉頭直蹙。
王府后宅確實不在錦衣衛(wèi)的監(jiān)管范圍內(nèi),畢竟是皇家子嗣,該有的體面還是得顧及的。
如果不是特殊情況,武軒帝也不想事事插手。
他慢慢從偏殿走回了正殿中,腦卒中后,武軒帝的性格改變了許多,知道自己的情緒不能過于激動,他現(xiàn)在做什么事情,都盡量慢一點。
這一慢字,讓他悟透了不少從前不大看中的道理,思考的方向也就有了一個大的轉變。
大病一場后,武軒帝覺著現(xiàn)在無論什么事情,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
命沒了,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空談了。
大殿上跪了一排的皇子們,依舊挺直著腰背,只是厲王的臉色變得更白了幾分。
武軒帝就想到魏冥回稟的情況。
這腦子有坑的家伙,一再不服氣沖上去,被老七狠狠收拾了一頓,身上挨的拳頭可不少。
該,遇事只會腦子發(fā)熱向前沖,不挨點揍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轉頭再看老七,一張冰塊臉好像雕刻一般,眼簾半垂著,如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
武軒帝頓感牙疼,這一個兩個的,都不是省心的主。
他面黑如鍋底,沉著聲音說道:“今天的事情,老五老七雙方都有過錯,各罰半年俸祿,老五惹事在先,又對勸架的兄長甩手,罪加一成,禁足思過半個月。”
他話一落,厲王原本發(fā)白的臉,變得青紅一片,“兒臣不服,明明是老七動手在先!
憑什么只有他被禁足?厲王一張臉憋得發(fā)紅。
武軒帝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帶了幾分的警告,“你失禮在先,皇家的禮儀風范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要不要朕再派個教習嬤嬤讓你重新學一遍!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是沒錯,可你一個堂堂的皇子,盯著一個女子的胸部算怎么回事?饑渴到什么程度,才會這般失態(tài)。
厲王一臉震驚。
父皇不是最不注重那些狗屁禮節(jié)規(guī)矩的么?老大為何不受父皇待見,不就是因為他太過一板一眼,循規(guī)蹈矩,所以才沒被冊封為太子的么?
怎么才病了這么一段時間,父皇的轉變怎么如此之大?難道這天真的要變了么?
驚訝的不止是厲王,酆王、嶺王和六皇子同樣有些驚異。
這實在不大像武軒帝往日的作風。
武軒帝懶得理會他們的不可置信,繼續(xù)往下,“老大老二身為兄長沒有起到規(guī)勸的作用,罰俸三個月。”
酆王嶺王對此倒沒什么異議。
六皇子嘴角微翹,正暗自慶幸沒他什么事的時候,武軒帝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