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污墮】開始滋生。
很快這種“靡靡之風(fēng)”便傳遍大陸,【死亡】的意志也在下一個紀元來臨之前也徹底走向“死亡”。
欲望如水,百川相匯,寰宇的欲念匯流入海,在這片大陸上侵蝕出一條又一條駭人的溝壑,將整個世界撕扯得支離破碎。
除了心欲,再無什么東西能將其填滿。
但只知沉淪的生命集群注定無法延續(xù),很快,這片大陸便陷入了停滯,甚至是倒退,世界開始糜爛。
當(dāng)欲望籠罩大地,當(dāng)生命失去意義,恐懼再次席卷,這次還是少數(shù)生命率先覺悟,它們重啟上個紀元的火種,翻閱過去時代的痕跡,終于在被摒棄的土地上找到了神明存在的證據(jù)。
它們堅信只要信仰重新凝聚,神明就會帶領(lǐng)生命走出泥濘,擺脫困境。
于是越來越多的生命開始呼喚神明,可神明對此毫無回應(yīng)。
迷茫的生命們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不斷地乞求,不斷地渴望憐憫,漸漸地,乞憐之風(fēng)席卷大陸,雖吹熄了心欲之火,卻也把整個大陸帶入了另一場困境。
眾生哀求不止,生命競相苦情,每個生命都認為自己需比其他生命更加悲慘,以此才能換來神明的注視。
于是,【腐朽】漸漸高歌。
可性命衰微、眾生凋敝并未挽回神明的垂憐,隨著整片大陸慢慢朽去,前人的種種意志被再一次推翻否定。
新的思潮開始流行,先行者們認為是生命過度侵占世界導(dǎo)致神明降下了神罰,而當(dāng)下的一切則是祂在為世界清理“跗骨之蛆”。
只要加速這個進程,湮滅一切無意義的生命,神明終將重啟世界,帶來新生。
由此,【湮滅】最終唱響。
之后整片大陸越來越冷清,記憶的畫面也越來越破碎,整個紀元,不,應(yīng)該說是整個時代歸于一場生命皆空的永恒寂滅,徹底陷入了黑暗。
畫面崩解,寂靜侵襲,也就在這時,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一如之前在【誕育】記憶中聽到的那樣,【源初】又出現(xiàn)了,哪怕只是復(fù)刻的聲音,卻還是讓周圍圍攻的諸神都恭敬相迎,不敢造次。
這一刻,程實也終于知道【湮滅】在打什么主意,祂竟用這種方式拖住了諸神,好給祂自己湮滅寰宇的“壯舉”爭取時間!
【源初】的聲音依然那么“恐怖”,抑揚時群星共振,頓挫時星河明滅,無形的字句仿佛留影于視野,但凝神看時卻又發(fā)現(xiàn)消散于耳邊,它并不激昂,也不恢弘,可當(dāng)你聽到時,卻會覺得自己脫離了寰宇,正如【*祂】一般正在俯瞰無數(shù)個世界。
【*祂】說:
“此,即為【污墮】,沉淪之前奏,生命之欲念;
此,即為【腐朽】,沉淪之高潮,眾生之悲慘;
此,即為【湮滅】,沉淪之尾聲,世界之寂然。
所想皆欲,是以【污墮】;
所行俱苦,因此【腐朽】;
所求不得,繼而【湮滅】......
【沉淪】三者,盡在于此。”
話音落下,程實腦中驚雷陣陣,一片空白,第一次聽到【源初】之音的紅霖更是表情失控,呆立當(dāng)場。
諸神圍而不動,神色各異,【湮滅】卻突然似有所悟,停下了湮滅寰宇的動作,于虛空之上放聲大笑起來:
“所求不得繼而湮滅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聽到了嗎這才是真正的湮滅你們拿走的不過是一張被困于枷鎖的神座而我才是【*祂】眼中真正的湮滅原來【*祂】早已為我指明了道路可惜這么多歲月以來我竟第一次發(fā)現(xiàn)是我自己走錯了路但現(xiàn)在我回頭了不曾湮滅自我何以擁抱新生我會在新生的世界等你們!”
說完,還沒等諸神有所反應(yīng),這終結(jié)的回憶轟然崩碎,彌漫虛空的【湮滅】之力也同時倒灌向【湮滅】本身。
祂似乎明悟了什么,放棄了對寰宇的湮滅,轉(zhuǎn)而選擇了湮滅自己!
是的,這些【湮滅】之力不是收回,而是攻擊!
在諸神震驚地注視下,【湮滅】笑得釋然:
“我贏了這次我比你們更靠近【*祂】!”
“轟——”
寰宇上下的【湮滅】之力殉爆于一點,那些讓現(xiàn)世走向毀滅的力量統(tǒng)統(tǒng)收束在了那雙不再存在的【湮滅】之眸里。
【存在】的崩解戛然而止,現(xiàn)場也突然陷入沉寂。
又一位神明隕落了,并且這次還是在一位“凡人”的親手推動下走向了滅亡。
此時此刻,震驚到失語的赫羅伯斯再次想起了程實在勸說自己時曾說過的那句話:不拋下所有,何來新生?
當(dāng)時的祂以為這只是程實的謊言,是用來說服自己的借口。
可現(xiàn)在看來......
莫非這位【欺詐】的信徒真的揣摩到了【源初】的意志,并以此為餌布下一場陽謀讓自己的恩主不得不去靠近【源初】?
不然一位真神憑何在還有生機、甚至是未被逼到絕境的情況下選擇自滅?
【虛無】要的是神座,又不是祂的命!
可萬一恩主真的以更加靠近了那位【*祂】,自己又當(dāng)如何?
一時間,赫羅伯斯有些驚懼地看向程實,似乎看到了自己未來的路。
程實可沒工夫理祂,【湮滅】的自滅不管有多震撼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好事,見慣了神明隕落的他回神的速度也很快,第一時間便看向【公正(秩序)】,唏噓道:
“【湮滅】放棄了神座,甚至是生命,那此議還有意義嗎?”
“秉行公正便是意義!
那座流光構(gòu)架的天平無喜無悲,依然散發(fā)著【秩序】之息。
“寰宇運轉(zhuǎn)自有其理,此即為【秩序】。
我執(zhí)【公約】規(guī)則,便不會受外在影響而枉顧公平,【污墮】意志尚未確認,此議......
無限延期。”
話音落下,赫羅伯斯的天塌了。
【虛無】的目標從始至終都出自于程實,而程實的目的則是解決掉【湮滅】這個大麻煩。
如今【湮滅】已逝,那剩下的赫羅伯斯到底能不能繼承神座......
反正【虛無】已經(jīng)盡力了,赫羅伯斯本人也看在眼里,【公正(秩序)】不松口,我們也沒辦法,畢竟【公約】無可違逆。
程實臉色尷尬地看向赫羅伯斯,給了對方一個歉意至極的眼神。
赫羅伯斯腦中空白一瞬,意識恢復(fù)的那一刻祂很想罵人,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祂現(xiàn)在都沒有立場去指責(zé)【虛無】,尤其是在自己失去了恩主庇佑的今天。
一場荒誕的鬧劇就這么更加荒誕地落下帷幕,贏家有很多,但受傷的似乎只有......同時失去了恩主和神座的赫羅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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