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迷宮只能靠走。

他目光一凝，開始在出發(fā)點周圍轉(zhuǎn)圈，在摸清幾個岔路后，他終于發(fā)現(xiàn)彼夢我魘中所謂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與之前所想無異，這里面應該藏著所有丑角的記憶！

因為他在起始點外圈僅有的七個岔路口前，看到了六個丑角的身影，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只不過這些身影并非是實體，而更像是夢泡般的記憶虛影，他們根本注意不到程實的靠近，各自沉浸在記憶的某一幕中盡情地演繹過去，像是正在為迷宮中探索的人指引方向，等待著尋找記憶之人的決定。

看到這里程實便知道，只要沿著某個岔路往下走，就應該能窺見這個人的記憶。

所以說，龍王在一開始確實隱藏了信息，彼夢我魘在照出人心欲望的同時，也會在鏡中留下照鏡之人的記憶，而龍王大概率就是為了這些記憶才以身犯險。

并且他說想要出去就只能選一條路......

所以龍王選擇了誰的記憶？

程實微微蹙眉，不僅在想這記憶之路中到底有何風險，也在思索如果想要收獲最大化，他是否應該盡量選一條與龍王不同的路。

而眼下，他面前這條岔路通向的就是龍王的記憶。

他看到年幼的龍王在觀中修行，眼前的畫面正是小李景明在跟他的師傅坐在桌前謄抄前人事跡。

講道理，李景明大概不會回頭去看自己的過去，畢竟那是他的親身經(jīng)歷，他根本無需通過彼夢我魘去回憶。

所以選這條路，是絕對不會跟龍王的選擇沖突的。

不過......冒著風險去找尋一個小道士的過去，有意義嗎？

似乎沒有。

他不是記憶信徒，不靠銘記過去踐行自我意志，于是程實臉色古怪地觀察片刻，見畫面一直重復，小龍王寫完一頁又開始重新謄寫這一頁，便默默白嫖了這一頁上的內(nèi)容，轉(zhuǎn)頭離去。

第二條岔路前站著的是甄欣。

眼前的甄欣也是個孩子，不得不說，小時候的甄欣看上去比現(xiàn)在可愛多了，不過眼下這幕記憶并不可愛。

此時，小甄欣正趴在桌子上皺眉思索，而她的身后是一言不發(fā)默默等待的安靜。

知曉這段過去的程實立刻意識到這是甄欣被領(lǐng)養(yǎng)的那一日，也是她苦難的開始。

程實突然想到了自己，他臉色莫名地嘆了口氣，再次轉(zhuǎn)身離去。

后面幾條岔路分別站著在父母教導下?lián)]汗如雨的龍井、在實驗室中郁郁不得志的博士以及被同事孤立夜巡墓園的瞇老張。

面對這些丑角的過去，程實只是一眼瞥過，將這幾幕記下，卻始終沒有選擇進入哪條岔路一走到底。

直到他不知多少次猶豫躊躇地來到有著自己身影的那個迷宮岔路前，近鄉(xiāng)情怯般的看著眼前的老甲指著那張領(lǐng)養(yǎng)協(xié)議局促地笑著，說：

“那不行，那不行，你有名字嘞，你有名字嘞，我給你取了名字�！�

那一刻，程實笑了，過往的回憶如潮涌至，拍打在一座叫做思念的大壩上，潮水溢出，漫作淚滴。

他明明笑著，卻流下了一滴淚，淚水沿臉頰滑落，他與老甲異口同聲：

“程實，程甲的程，誠實的實�！�

這是他第一次在除了窺夢游俠的夢境之外重見老甲，哪怕這一刻的老甲并不真實，但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