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薪饒有興致的看著程實的眼睛,笑道:“你,不怕了?”
“怕?
我怕,我當然怕。
從這個狗屁【信仰游戲】降臨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怕得要死!
我怕自己死了沒人記得他,我怕諸神用歪門邪道打擾他,我怕和他相見于那位大人的殿堂之前時他會因為我的到來而感到悲傷,我更怕他會喜悅,因為他絕不會想讓我在那種地方與他碰面,他的喜悅只能是偽裝......
我怕的事情可太多了,但是......
怕有用嗎?
沒有!
他教給我最多的道理就是不要畏懼不前,他常說連一個撿破爛的都能活的好好的,一個會讀書的小年輕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無愧于心,但行無妨。
我做不到他說的那么好,但我知道,我且按他說的活著就好了,管它什么諸神,管它什么切片,管它什么【源初】,管它什么密密麻麻交織的時間線,這些玩意兒跟我有一個易拉罐的關(guān)系?
我在這個世道里活著,不是為了什么,只是因為他也在這里活過罷了!
當然,如果能為他爭個狀元,那我便再無遺憾了。
程實默默在心里補了一句。
說實話,程實從未在一個人面前做過如此“深刻”的自我剖析,這次只能說是時機趕巧,在沒有【存在】的【存在】縫隙里,在疑似發(fā)現(xiàn)了寰宇真相的迷茫時刻中,在不屬于他原本世界的界外之地上,在一個即將選擇遺忘他的傳火者面前,他難得的一抒胸臆,將在【信仰游戲】和諸神面前的所有恐懼、迷茫、震驚和憋屈統(tǒng)統(tǒng)發(fā)泄了出來。
這一幕,看的秦薪嘖嘖稱奇。
有趣,真是有趣,一個【虛無】的行者,卻在用【虛無】銘記記憶。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虛無】呢?
只不過,能讓這位織命師如此銘記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秦薪非常好奇,但他選擇了不問。
每個人都有秘密,他深知秘密的重要性,所以他并未追問,反而是和著程實之前的笑聲哈哈大笑起來。
程實緩過勁兒來后就覺得自己說多了,但無妨,這些東西一旦說出口,就不會再影響他的心緒,倒是秦薪......
你笑這么開心干嘛?
看我笑話?
程實“怒了”,他瞥了對方一眼,黑著臉來了一句:“好笑嗎?有你悶頭傳火好笑嗎?”
“沒有,確實沒有,我比你更加好笑,我就是在笑我自己。
這狗屁的火老子真是傳夠了!!”
秦薪仿佛也找到了契機,他惡狠狠的朝著【存在】的深淵猛啐一口,而后一把反拍在程實肩頭,一臉認真的說道:
“走吧,還有火要傳呢!
“......”
程實眨眨眼,探頭看了一眼墜落深淵的那口唾沫,樂了。
原來這哥也挺可愛的啊。
...
“......”
“......”
知道最尷尬的場景是什么嗎?
那就是當兩個人或抵足交心,或豪言壯語之后,正要行動起來時突然發(fā)現(xiàn)剛才說的話白說了,因為他們根本就出不去!
時間交錯的壁壘被打破后,他們失去了在原有試煉時間線的錨點,看不到任何現(xiàn)實的痕跡,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更遑論回家的路!
并且通向欲望深淵的路也被阻斷,這扇孤立的骨門雖然沒有墜落,卻也成了無依無靠的空中樓閣,除了能給兩人提供一個安全站立的平臺外,再無其他用處。
于是,小丑和“硬演赤猴”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僵在了原地,臉色一個比一個尷尬,腳趾一個比一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