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實嘆了口氣,臉色變得古怪至極。
他知道從季月結(jié)束自己這實驗設(shè)想的那一刻起,就輪到他開始自己的故事了。
這位全程不曾說出一句謊言的博識學(xué)者,不只是在分享她的實驗,更是在搭建隊友間信任的橋梁。
她用這種毫無保留的態(tài)度來為之后的團(tuán)隊合作做契,為的就是排除一切困難,不再提防背后,全力去搶奪那枚幾乎與她的實驗前途化為等號的......
輕語花瓣。
而想要跟她完成這份絕對信任的契約,程實,或者說,傳火者們,就必須坦誠相待。
問題是,傳火者所做的事情,雖然不是這種瘋狂的實驗,卻比實驗更加瘋狂。
他們敢說嗎?
不敢!
誰都不敢!
哪怕是尋薪人方詩晴,對于這種坦誠,也只能撤步。
他因為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次背叛,如果不是恰巧碰到了【希望之火】,傳火者早已與那些被游戲淘汰的玩家一樣,湮滅于滾滾歷史浪潮之中了。
如今面前這位即將2600分的博識學(xué)者如此強(qiáng)勢,他們哪里還敢當(dāng)著她的面,再將傳火者暴露一遍。
于是,傳火三人沉默了。
可他們不敢,不代表程實不敢。
眼見季月分享的熱情眼神隨著沉默時間的拉長而愈發(fā)冰冷,程實思量再三,還是慢悠悠的站了出來。
他輕咳兩聲,將所有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便開始了自己赤誠坦然的交心表演。
“【欺詐】在上,于此明鑒,接下來我所言之種種,均無謊言......”
“......”
“......”
“......”
無聲的沉默,震耳欲聾。
現(xiàn)場突然就變成了囚徒的朝圣之所,從不表達(dá)的他甚至有點控制不住嘴角了。
看著眾人的臉色各種古怪,程實干笑了兩聲。
“咳咳,開個玩笑,緩解下氣氛。
不過,學(xué)者、囚徒,我需要你們立誓,誓言哪怕這次合作并沒有結(jié)果,哪怕之后我們存在分歧,也不會將我今日所說的一切分享與他人。
否則,我們永遠(yuǎn)無法走在同一條路上。
這里,虛空,就是我們分道揚(yáng)鑣的地方!
見程實一臉嚴(yán)肅凝重的樣子,季月挑了挑眉,囚徒......就干看著。
“你是個聰明人,程實,你知道,這種誓言毫無約束力。”
“不,有約束力!
說著,程實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了一張......
金色的假面。
“很明顯,這是祂的賜予。
二位朝著這張假面立誓,倘若背誓,則在往后歲月中,二位將再也無法分辨一句謊言,也再也無法信任一句真話!
季月眼光一凝,目露驚疑。
“這是祂的賜予?不可能,我從未聽說過有這種效果的假面。
程實,你要知道,我是虛空質(zhì)能系的學(xué)者,我對虛空的了解......”
程實哼笑了一聲,直接打斷了她
“祂不是虛空。
虛空,只是祂的玩具!
“......”
無法反駁。
不僅是虛空,甚至連整個現(xiàn)實,都是她的玩具。
“我需要看一眼......”
“不行!”程實再次打斷了季月的請求,他以一種想知道大新聞就必須服從的強(qiáng)勢姿態(tài),死死護(hù)住了手里的假面。
季月的眼神沉了下去,她的視線掠過方詩晴等人,尤其在崔秋實的臉上流連許久。
之前她就注意到了,這位秩序騎士,才是最坦誠的那位,他幾乎不會騙人。
可這次,她確實沒在他的臉上,看出任何端倪。
崔秋實也注意到了季月的眼神,但他內(nèi)心無比坦然。
我都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程實接下來要干嘛,你看我有什么用?
就在這種“自信”的自知中,崔秋實熬過了季月的打量。
方詩晴一直微笑示人,冷靜異常,可她的內(nèi)心也在思考程實手里的假面,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他很有可能打算坦白傳火者的存在。
可暴露之后該怎么辦,是不是能把傳火者的安危系于一張誓言假面之上,這都是她需要思考的問題。
如果不是......那方詩晴只需擔(dān)心他會不會又把局面引向不可控的崩壞就好了。
至少局面崩壞,比傳火者組織崩壞,容易接受的多。
百靈則不一樣,她腦子里現(xiàn)在什么都沒想,只想著怎么才能變成程實的“真·一日女友”。
【污墮】的味道,在程實神秘形象的塑造過程中,變的更濃了。
程實本以為季月會猶豫,可他錯了。
這位博識學(xué)者在打量過每個人的神色之后,毫不拖泥帶水的朝著假面立下了誓言。
“以此坦誠之心昭應(yīng)【真理】,以此信任之意交付【欺詐】。
我,虛空質(zhì)能系學(xué)者,季月,在此立誓。
今日所聞之種種,如有外泄,令我今后一生,再不得見真理,再不識破謊言。”
語速之快,讓程實頗有些佩服。
不愧是【真理】的學(xué)者,他們的自信和果決,與【癡愚】如出一轍。
看著季月完成了誓言,程實的目光,緩緩轉(zhuǎn)向了囚徒。
“......”
“兄弟,看開點,你大概,別無選擇!
囚徒緊握鐐銬垂頭半天,終于屈服于眾人的目光灼灼,扔掉了手中的鎖鏈。
“嘩啦”一聲,鎖鏈落地。
他妥協(xié)了。
這位瘦弱的玩家用手活動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而后,從他那久未發(fā)聲的喉嗓中,擠出了一絲沙啞的聲音。
“陳述......
囚徒......
1842......
我......受夠了......孤獨的敲打......
所以我......祈愿......找到......
能......并肩而行的......伙伴!
程實眉頭一挑,看向了方詩晴。
在囚徒開口的那一刻,她看向陳述的眼里,滿含笑意。
聽清了。
這位囚徒心中譜寫的,是希望之曲,是守序之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