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愣住了。
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么可能不陪葬呢?
這種病只要有一人有,那肯定身邊人也不會避免,這可是天花。
而且,之前蘇婉問蘇長壽連四郎都不放過,那這意味著蘇四郎是染病了。
再者蘇四郎待在軍營里,和他住在一個帳篷的人肯定不會獨(dú)善其身——那這幾個將士怎么會這么得意洋洋?
“什么意思?”
諸位將士們掃了眼蘇家人,笑瞇瞇的道:“你們是不是忘了蘇姑娘是神醫(yī)?”
“那賤丫頭只不過是吹噓出來的,她哪里會什么醫(yī)術(shù),肯定……”
說著說著張氏就停下了話鋒。
她愣愣地看向?qū)⑹總兊溃骸澳銈兊囊馑茧y道是她能治這個?”
“哼!”
將士們轉(zhuǎn)過身,和牢籠拉開距離,任由張氏和蘇家人大聲質(zhì)問也不再搭理。
張氏不敢相信,更不想相信。
只每天祈禱著軍營里傳來哭嚎聲,可等了足足三天,她只看見青煙裊裊,還有一股子濃烈的藥草味。
除去這些,沒有傳來尸臭味。
反而他們被關(guān)在牢籠里,生機(jī)緩緩流逝,甚至蘇長壽已經(jīng)開始發(fā)臭了。
“放我們出去!”張氏沒了之前的囂張,抓著棍子用力晃動。
可惜她的力氣太小了,根本使不上勁:“讓蘇婉來見我!”
“……”
侍衛(wèi)冷冷地瞥了眼她,涼颼颼道:“蘇姑娘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她現(xiàn)在忙著給人治病,誰也不見。”
張氏氣喘吁吁地道:“小兄弟,她真的能治我們身上的?”
現(xiàn)在張氏再不相信也不可能了。
因?yàn)檫@軍營完全像無事發(fā)生的模樣,好像出事的只有她們!
“主子若不能治我們這早就亂成一鍋粥了!笔⒊鋴捬哼\(yùn)著剛買回來的藥草經(jīng)過牢籠處。
她靠坐在車轅上,笑瞇瞇地道:“真是不知道你們是什么腦子,竟然敢得罪我家主子,要是她是我侄女,我早就把她當(dāng)佛一樣供著!”
這幾天,盛充嫆從蘇六郎那邊打探出不少以前的消息。
是以,對蘇家人根本沒什么好臉色。
她是故意經(jīng)過這里,為的就是見見蘇家人現(xiàn)在的落魄樣。
張氏氣若游絲的道:“佛?我呸,她就是個喪門星,要不是她我們怎么會……去,把她給我叫過來!”
“賤丫頭還真是惡毒,居然在這個時(shí)候還給我們下套,想親眼看著我們?nèi)ニ浪鸥吲d對不對?”
“她娘也是娼婦,她爹也是個軟腳蝦,自己沒本事只知道靠女兒,呸,娼婦和軟腳蝦正好配一臉!”
邊說張氏邊喘氣,病魔折騰她沒有半點(diǎn)力氣。
要不是心里的怨恨支撐著她,恐怕她早就去見閻王了。
她奮力掀開眼皮子看向盛充嫆,狠狠地朝這邊啐了口道:“還不去把小賤人給我叫過來!”
盛充嫆離得比較遠(yuǎn),厭惡地皺了皺眉。
她倒是想過去一刀結(jié)果了張氏,可蘇婉事先交代過,不能靠近牢籠。
“我們走!”
隊(duì)員們高聲應(yīng)道:“是——”
進(jìn)了營帳,盛充嫆先把藥材交給花語,之后才去找了蘇婉。
軍營里并不亂,因?yàn)樘K婉事先做好了準(zhǔn)備工作,將天花控制得很好,就連蘇四郎都已經(jīng)恢復(fù)精神了。
等身上水痘的印記消退后就相當(dāng)于這個天花徹底好全。
“主子!笔⒊鋴捪氲綇埵狭R的那些話心中就不是滋味,為蘇婉感到難堪和氣憤。
蘇婉正給人號脈檢查,頭也不抬地道:“有什么事?”
“外邊那幾個人都已經(jīng)病入膏肓,那個女人一直在吵嚷個不停,嘴巴不干不凈的,要不我去處理了?”
蘇婉動作未停:“你去動手難道不怕臟了自己的刀?再過幾日他們反正是要死的,用不著弄臟手!
盛充嫆思考了會道:“主子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了!
蘇婉吩咐道:“你過去看看花語的藥熬好沒有,熬好了就端過來,這邊急著要用!
“屬下這就去!笔⒊鋴採R不停蹄,掀開營帳簾子離開。
在人走后,蘇婉便發(fā)現(xiàn)坐在床榻上的蘇四郎一臉欲言又止。
蘇婉垂下眸子,只當(dāng)沒看見。
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蘇四郎在想什么。
終于,在她站起身要離開時(shí),蘇四郎忍不住開口道:“三姐姐……”
“你要我去救你爹?”蘇婉還沒等他說完,直接打斷蘇四郎的話。
她轉(zhuǎn)過身,整個人渾身冰冷地睨著蘇四郎:“不可能!
蘇四郎臉色慘白著。
他知道不可能,更知道這次的天花是因?yàn)樘K家人帶過來的,這可是軍營啊,蘇家人擺明就是故意要害死這么多無辜之人。
說再多都無用!
就連他的親爹,還刻意接近他,所謂的父子親情,恐怕在蘇長壽心里根本毫無意義。
要不是蘇婉醫(yī)術(shù)高深,恐怕這軍營里早就成為人間地獄!
“三姐姐!碧K四郎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道:“我想去見見我爹最后一面!
既然不是求情?
蘇婉眉眼挑了挑,倒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真要見?”
“求你了,三姐姐!”蘇四郎滿臉懇求。
蘇婉轉(zhuǎn)身走出營帳。
就在蘇四郎以為沒戲時(shí),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蘇婉的聲音傳過來:“見可以,別給我惹事,不然我連你一起扔出去!
“謝謝三姐姐!”
蘇四郎連滾帶爬地穿衣穿鞋,又隨便綁了頭發(fā),收拾妥當(dāng)后才跌跌撞撞地走出軍營。
等他來到牢籠這邊,看見半死不活的蘇家人后,心都顫了顫。
畢竟是親爹,不心疼怎么可能。
可想到蘇長壽的所作所為,蘇四郎很快地恢復(fù)了理智:“爹,三哥和五弟他們在哪?是不是死在路上了?”
蘇長壽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耳朵轟鳴眼神也不好使,還是蘇老爺子一腳踹在他身上把他踹回了幾分意識。
“四郎來看你了!
平地驚雷起,昏昏欲睡的張氏醒了過來。
她還以為蘇老爺子在開玩笑,等看見蘇四郎后才又驚又喜地推搡著蘇長壽:“三弟,我們有救了!”
“四郎來看你了,你快點(diǎn)求他給點(diǎn)救命藥,你不用死了,快醒醒!”
蘇長壽眼神渙散,半只腳踏入鬼門關(guān)了:“四郎……那個逆子要死了啊?他得陪我一塊去死,這樣我就不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