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小奴隸時,蘇婉面露詫異。
兩人打照面已經(jīng)是半個時辰后了,小奴隸已經(jīng)洗過澡換了衣服。
這些倒不是讓蘇婉意外的地方。
而是——
小奴隸那張正在滴血的臉,若膽子小的閨閣千金看見了恐怕會嚇得花容失色。
可惜了,蘇婉眼里閃過失望之色。
這張臉若沒有這道突如其來的疤痕,還真是清秀可人,有種儒雅公子風(fēng)范,可現(xiàn)在被這道血淋淋的刀疤徹底破壞了美感。
蘇婉靠在椅子上,拖著下巴,云淡風(fēng)輕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小三兒!毙∨`眼里含著詫異,她居然沒問他傷口怎么來的。
蘇婉瞇了瞇眼,指著旁邊的影一道:“以后你就跟著他,不懂就問,若你有背叛之心,我會讓你比現(xiàn)在更痛苦!
“是!毙∪齼捍瓜卵鄄,任由臉上的傷口疼的撕心裂肺。
等到他走到在外邊,蘇婉都沒再看他一眼,小三兒不由得將腦袋垂的更低。
果然啊,他這樣的人天生就是低賤的,是死是活旁人怎么會在意,特別是高高在上的貴族,怎么可能把他這種螻蟻放在眼里。
影一瞥了眼小三兒,從鼻腔里哼出冷調(diào):“姑娘比任何人都要聰明,她早就看穿你臉上的傷是你自己下得狠手!
小三兒心中微驚,呆呆的看向影一。
影一腳步未停,冷酷無情的道:“既然你喜歡毀容,那姑娘也不會給你賜藥,如你所愿,留著那道疤!
小三兒嘴角使勁抿了抿。
“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你還真信。”影一涼颼颼的瞥了眼小三兒。
明明沒有很多情緒,但卻讓小三兒無地自容。
他還真是聽了那些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以為蘇婉見色起意,這才從根源斷了那種念想。
是以,在劃破自己臉頰時,他毫不留情。
即便那刀子不鋒利,他咬著牙,硬生生的劃破,為的就是不被蘇婉“看上”,招成入幕之賓。
“我……”
影一輕哼道:“用不著同我解釋!
路上,正好碰見過來找蘇婉的柳管事,柳管事瞥了眼影一的臉頰,皺了皺眉,心里跟明鏡似的,并不多說。
雙方錯身而過,連招呼都沒打。
蘇婉看到柳管事過來,朝旁邊的椅子指了指:“請坐!
“蘇神醫(yī)客氣了!绷苁滦α诵Γ凵窭锒嗔四ㄊ婢,“這些事我整理出來的礦產(chǎn)資料,還有賬本,蘇姑娘得空的話就看看!
“多謝柳管事!碧K婉笑了笑,客氣話得說足了。
柳管事對蘇婉也很滿意,這姑娘不僅醫(yī)術(shù)好,心眼也挺好:“蘇姑娘客氣了,這些事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你救過三夫人的命,那就是柳家的族人,更何況你還是……”
說到這,柳管事眼神躲閃,有點不自在的斷開話題。
“更何況什么?”
“沒事!绷苁滦χ蚬,摸了摸后腦勺道:“蘇神醫(yī),你先看著,若還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再來問我!
“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
“……”
蘇婉看著鬼鬼祟祟的柳管事,眼神半瞇著,知道他有事瞞著她,但人家不肯說,蘇婉也不會強逼著他開口。
等人走后,她翻開那些賬本。
看到了大半夜才趴在走案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夜里,人群就開始騷動起來,蘇婉從案桌上驚醒,她伸手揉了揉已經(jīng)麻木的臉頰,站起身朝外邊看過去。
外邊,黑云壓頂。
已經(jīng)到了深夜,偶爾還能聽到貓頭鷹的叫聲,帶著詭異之感。
礦場中央,跪滿了身心俱疲的奴隸。
他們雙膝跪地,沒有半點尊嚴可言,那雙眼睛看不出神情,面目更是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生機。
“做什么?”
小三兒帶頭跪下來,懇求道:“懇請姑娘將這些人都留下!”
“我做事從不需要人教!碧K婉冷笑出聲,“只要不是罪大惡極之人,想留的留,不想留的可以現(xiàn)在就走,我會還你們普通百姓的身份!
“當(dāng)然,這些人里不包括你在內(nèi)!碧K婉瞥了眼小三兒,不留情面的道:“影一,擅作主張該如何責(zé)罰,你應(yīng)該知道的!
小三兒臉色霎時變得慘白無比。
他捏了捏拳頭。
剛才她話里面的意思是不是在說,她原本就想這么做,只不過他多管閑事了。
“蘇姑娘,你說的話可是真的?”
眾人眼神大為震驚,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們能半夜聚在這里懇求,是因為小三兒的勸說,而且,他們并沒有抱太大期望。
奴隸嘛,怎么可能還能翻身當(dāng)家做主。
可,他們剛才聽到了什么?
“信不信隨你!碧K婉打了個哈欠,她看了看天色道:“我很不喜歡別人打擾我睡覺,你們想走,也得領(lǐng)了罰再說!
“影一!
“屬下在!
“該怎么處置你看著辦,至于是走是留,你讓小三兒好好登記下,我可不想到最后弄得人心惶惶!
“是!”影一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yīng)。
蘇婉涼颼颼的掃過在場的眾人,回了木屋里歇著。
而影一則是看向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小三兒,嗤了聲:“我跟你說過,不要小看姑娘,可你不聽……”
“姑娘心善,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跟你計較,但你若狗改不了吃屎,姑娘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
“寧三,不要再自作聰明,不然最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影一低著頭。
壓著聲音在寧三耳邊說了幾句:“你這樣的,連留在姑娘身邊的資格都沒有,若再不改變,你恐怕只能過以前的日子!
“對不起!”寧三眼眶緋紅,已經(jīng)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咬了咬牙,包扎過的傷口又重新流出了血漬。
顯然是過于激動造成的。
影一可不會心疼,他伸出手拍了拍寧三的肩膀,站起身道:“這邊的事情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處理!
“是!
影一道:“我在旁邊看著!
寧三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不會讓你跟姑娘失望!”
“我和姑娘從未在你身上寄予希望,你做什么,只是讓你自己不失望罷了!庇耙徽Z重心長。
寧三詫異了會。
最終,看向點著油燈的木屋里,試探的道:“姑娘她為什么要救我?若不是看上我這張臉,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