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青,是你嗎?”
蘇婉看不到光線,更沒察覺到眼前有模糊的影子,但直覺身邊有人陪著。
而那個人就是百里青。
在黑暗中,她感官更為靈敏,方才眼前似乎有掌風劃過,這讓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百里青收回手,肯定了心中的猜測,臉色更是陰晴不定。
怎么都沒想到,她清醒過來不是病好了,而是眼睛瞎了!
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地接過話:“是我,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或者哪里疼?我這里還有些吃的,你餓不餓?”
剛醒過來就遭遇這番追問,令蘇婉為之一愣,差點沒反應過來。
她摸索了下身體,除了渾身酸痛無力和肚子空空就沒別的感覺了,倒不是很疼。
“我沒事,我昏迷了多久?”蘇婉狀若無事地搖了搖頭。
百里青手指倏地收緊,沉默道:“三天了,昏迷時你一直喊著疼,我問你哪里疼,你卻不說,你還有沒有印象?”
怎么可能沒事,她昏迷的時候不斷蜷縮身體。
就宛若她正身受酷刑。
那模樣根本不像是病了,反而像是在夢中魘住了,被什么東西附身了似的。
蘇婉對百里青說的這些沒有半點印象,她怔忡地抬起臉:“有嗎?”
她是真的回想不起來了,除了身上有酸痛之感,就沒其他印象。
“阿婉,喝點水!卑倮锴嗌斐鍪,喂到蘇婉的嘴邊,“慢點喝,我這里還有干糧,足夠我們吃幾天的。”
蘇婉察覺到嘴邊的水壺,愣了愣,才順著他的手喝下去。
她緩了緩,問道:“百里青,你找到路了么?”
“找到了,但要再等四天,等五行八卦的規(guī)律顯現(xiàn),我們才能從這里離開!彼D了頓,語調不穩(wěn),“阿婉,你先忍忍。”
想到她可能瞎了,他心里慌得厲害,就連聲音和動作都是強裝出來的鎮(zhèn)定。
蘇婉唇角動了動,朝旁邊晃了下手,整個身體朝旁邊歪扭了下,像是沒坐好,被絆住了。
百里青眼疾手快,快速攙扶起她的胳膊:“小心!”
穩(wěn)住身形,蘇婉靜靜地瞥了眼被扶著的胳膊,她還是什么都看不見,她小聲道:“謝謝——”
似有所覺,百里青扶著她胳膊的手緊了緊,嗓音不由自主地提高。
呼吸卻歸于平緩道:“阿婉,這里面黑得厲害,我眼睛在夜里習慣性視物,你跟著我走,別離我太遠,更別松開我的手!
聽到這話,蘇婉表情微緩,應道:“好!
兩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墓穴里五行八卦陣法還沒有開始運轉,百里青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他只知道不能在這干坐著,否則會被蘇婉看出破綻。
偶爾,他會用手指給蘇婉號脈,確定和平常人無異才松口氣。
“阿婉,你在這里休息會,我去那邊看看。”
蘇婉順從得很,摸索著坐在旁邊,等百里青腳步漸漸遠去后,她才伸出手開始摸索周遭的墻壁。
等摸到墻壁上的夜明珠后,她手指一下子就頓住了。
沒有多余的話,她又繼續(xù)去摸旁邊的地方,旁邊的墻壁上也是鑲嵌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當真是天下第一富商的豪華。
不遠處,百里青站在石頭旁邊盯著蘇婉,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心中酸澀難忍。
原來,她已經知道了。
摸索夠了,她又停下動作開始號脈,又摸自己的眼睛查看,她是醫(yī)者,這些行為和動作都是很正常的。
“咯噔——”
石頭被踢動的聲音,蘇婉立即反應過來,將手安分地放到兩邊,泰然自若地朝發(fā)聲地看過來。
“你回來了?”
百里青順其自然的坐在她的身邊,盯著她道:“嗯,那邊沒路,我們在這里等著!
蘇婉乖巧地點頭道:“好。”
百里青目光溫和,嘴角輕微地抿了抿,他伸出手,勾了下她耳邊凌亂的發(fā)絲。
“怎么了?”她察覺到他不對勁,似乎心事很重,不由地問出聲,“你怎么了,是不是對陣法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若是有的話,說出來,她還能給個參考意見。
聞言,百里青沉默了瞬,便道:“五行八卦講究金木水火土,可這個墓穴更加復雜,還融合了道家的八卦圖以及陰陽兩極。”
“等四天后陣法運行后,會有五個門,其中只有一道門是生門,其余皆為死路,若走錯一步,我們可能就得永遠留在這為瑞德皇后陪葬了!
“陪葬也無所謂,有你陪著我,我不怕!碧K婉打斷他的話,笑出聲,“百里青,我不怕,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你好好看看陣法脈絡,里面的構造肯定有巧妙之處,我以前研究過一段時間陣法,要不是我現(xiàn)在看……”
說到這,蘇婉頓了頓,絕妙地轉開話題:“要不是以前研究得不夠仔細不夠精細,我現(xiàn)在都能帶你從這墓穴走出去了!
百里青神色并未變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寵溺道:“阿婉,我不是廢物,這些事我都懂,交給我。”
從小到大,他就嚴于律己。
甚至于樣樣精通,他的身份從他出生起就造就他不該平凡,更不會擁有如同普通孩童的天真。
自從那次變故過后,他更是不敢松懈。
“百里青,你累不累?”
他愣住,詫異地看向蘇婉,還從未有人關心過他累不累,有的只是讓他保住性命,大業(yè)未成不能平白無故地丟了性命。
身負血仇,他不該有僥幸的心思。
“少年氣性,為何言累?”百里青捧著她的臉,目光直視過去,“阿婉,你若是累了的話,可以靠在我身邊上休息會!
察覺到他冰涼的手指,蘇婉全身都緊繃起來:“是個人都會累,更何況殿下年紀不大,身上的擔子卻比任何人都要重!
百里青用額頭貼著她的額頭,嗓音清雋道:“阿婉,少年郎不該無用,這點擔子不算什么,是何身份就該承擔其責任。”
他生于皇家,經于動亂,身負血仇。
從未有過怨言。
蘇婉雖然看不見,但能察覺到他雙手以及目光里的灼灼熱度,灼熱得很,讓她心尖都開始繚亂。
她快速別過臉,想脫身而出。
可沒想到,他因為貼得太近,濕潤冰冷的唇角擦到了她的耳邊,兩人的心湖似乎都被刺了下,顫顫栗栗。
“百里青,你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