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志聽到這話,猛地看向馬康,眸子尖銳的瞇起。
這個地方敢這么和他說話的可沒幾個,除了唐家人就只剩下……
“叫什么名字?”
“蘇六郎帶來的家屬。”
倏地,范成志算了下日子,連忙放下書本,沒有半點形象的朝門口奔過去:“你個兔崽子,怎么不早說,若是耽擱了事,我直接把你踢出書院!”
盯著范成志狂奔的背影,馬康心里面拔涼一片。
他或許要死了。
外邊那三個人真的認識范學(xué)究!
想到這,馬康心如死灰,整個人都打不起精神,他深吸了口氣,才敢往外邊走,看得聽課的學(xué)子一頭霧水。
平日里馬康在書院里可風(fēng)光得很,因為被范學(xué)究倚重,有不少學(xué)子的對他點頭哈腰的。
怎么今日有點詭異?
眾人心里面都長了顆好奇的種子,課也不上了,紛紛跟在后面去看戲,有的躲在假山后,有的躲在走廊拐角……
范成志趕到的時候,心跳差點漏了一拍。
被打得半死的耿宇還要作死,被人扶著道:“范學(xué)究,就是這些人來鬧事,他們拿的假的書柬硬是要進來!”
“你給我閉嘴!”范成志差點爆粗口,好不容易忍住了。
他深吸了口氣,才笑著走到薛郎中跟前道:“老師,我不知道你今天會親自過來,還讓你遭受不白之冤,是學(xué)生的不是,你要打要罰沖著學(xué)生來,切莫氣壞了身體!
薛郎中抄起茶杯砸在地上,滿臉都是沒有溫度的笑。
這模樣嚇壞了范成志,他吞了口吐沫,臉色僵硬青白:“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馬康,你給我滾過來說清楚!”
縮在最后面的馬康嚇得渾身戰(zhàn)栗,聽到招呼,瑟縮著脖子往前走。
哪里還有初登場時的威風(fēng)凜凜。
“范學(xué)究,是耿宇說這些人拿的假書柬,還說他們是商賈之家,這才……”
“書柬是真是假你們的眼睛看不出來?”范成志猛地轉(zhuǎn)過身,瞪著馬康等人道:“我看你們是讀書讀傻了,連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
“范學(xué)究,我們也是按照你說的做,是你說不能放商賈之家的學(xué)子進來,我們……”
“放肆!”
范成志被這群蠢貨氣得不輕,冷笑道:“我說的是不能讓那些偽造書柬的人進來,尤其是商賈之家要嚴控,你們是只聽半句話?”
“自作主張!尤為放肆!”范成志罵了一通,這才轉(zhuǎn)身過去,“還請先生原諒學(xué)生,再給學(xué)生一次機會!
身后眾人看到范成志這么低三下氣的模樣都嚇得臉色慘白。
從一開始范成志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算有當官的來塞人他都直接拒絕,可如今卻對個不起眼的老頭如此。
還口口聲聲叫他老師,這簡直就是刷新了他們的見識。
薛郎中冷哼道:“你在這方面還得多管管,學(xué)生的素質(zhì)教養(yǎng)可不能落下,否則即便考上功名也是貪官污吏!”
“是,老師教誨學(xué)生心中謹記!”
薛郎中還算滿意,伸出手指向耿宇道:“讓他過來給六郎道歉!
范成志無條件服從:“還不快過來!”
耿宇自然是不愿意的,即便他有錯在先,若今日道歉了他以后的面子往哪里放?
“不愿意道歉就從歸學(xué)滾出去,我們歸學(xué)不收有眼無珠之人。”范成志嚴厲的嗓音響起,似乎看穿了耿宇的心思。
“蘇六郎,方才是我錯了,對不起!”
耿宇咬著牙,站在蘇六郎跟前,那眼珠子幾乎瞪出來,模樣就跟要吃人差不多。
“嗯!
蘇六郎不想原諒,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卻點了下頭,反正他以后絕對不會和耿宇這樣的人來往。
“小師弟,我給你安排了寢屋,跟我來吧!狈冻芍居H自開口。
又是驚呆了身后那群學(xué)子的狗眼,他們沒想到蘇六郎的身份僅次于范成志。
馬康心亂如麻,就怕蘇六郎會記恨自己,只能將腦袋埋低,更恨耿宇這個蠢貨了。
蘇六郎知道范成志是要給他立威,領(lǐng)了情道:“謝謝范師兄!
學(xué)肯定要上,在歸學(xué)讀書是能夠科舉的最快途徑,更何況薛郎中已經(jīng)讓人道歉了,他沒必要再僵持著。
薛郎中捋了捋胡須,靠在椅子上喝茶,范成志則領(lǐng)著蘇六郎去了寢屋安頓。
沒一會郭明遠也來了,畢恭畢敬地給薛郎中端著茶果:“還請老師消消氣,今日過后我肯定會加強素養(yǎng)這方面的教學(xué)!
眾位學(xué)子:“……”
感情郭學(xué)究也是這不起眼的老頭子的學(xué)生?
那他們以后可得好好對待蘇六郎,畢竟蘇六郎的身份可是他們的小師叔!
郭明遠目光嚴厲地看向眾位學(xué)生道:“你們滾回去抄寫弟子規(guī)十遍!”
“是,郭學(xué)究!
眾人不敢有怨言,起身從原地離開。
緊接著就有竊竊私語聲傳出:“你們說這蘇六郎究竟什么來頭,還有那位老先生究竟是誰?”
馬康走在最前面,眸光閃了閃,扭過頭小聲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郭學(xué)究和范學(xué)究的曾經(jīng)拜入誰的門下才走進了朝堂?”
“不知。”
“上京清貴薛家!”
“嘶——”
有人抽了口涼氣,忙追問道:“大師兄,薛家不是被抄家了么,那薛老似乎也不知生死,怎么可能是他?”
上京清貴薛家,只要接觸過讀書的人都聽說過。
那可是滿門清流清官,是文人大家,更是眾多文官的心中所系,也是當今圣上上位時第一個抄滅的家族。
當今圣上說薛家圖謀不軌,但誰都清楚,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而是薛家聲望過重,壓得當今圣上喘不過氣,這才找了個由頭,滅了好幾家名門望族。
眾多大家族敢怒不敢言,被牽連的自認倒霉,不被牽連的只能縮頭當烏龜。
要不是當今圣上有個首輔大人規(guī)勸……
若沒有,恐怕早就名聲哀悼——即便此時也差不多,但好在比沒有的好,所以在眾多百姓中,首輔唐錦殊比圣上的聲望還要高。
“薛老不是說得了重病死了么,居然還活著?”
“此時明目張膽地出現(xiàn)不怕被人捅到圣上那邊去?還真是稀奇,薛老還真是忍辱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