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六郎跪在地上,小臉緊繃,將那只竹簽撿起來,然后看了看上面墨水寫的字。
有點(diǎn)看不懂。
好像是梵文。
蘇六郎小臉上滿是激動,他還是第一次求簽?zāi)兀郧皝磉@都是看向老太他們搗鼓,輪不到他這個(gè)不聰明的傻子。
“阿姐,我求到簽了!”
蘇六郎學(xué)著別人將竹簽撿起來,然后蹦蹦跳跳地朝蘇婉這邊走。
手心里滾燙無比。
他對簽文充滿著向往,也充滿著驚異,這是第一次做的事,他內(nèi)心里說不出來的激動!
只想著要蘇婉好好表揚(yáng)一下他。
蘇婉哭笑不得,領(lǐng)著蘇六郎去旁邊解簽,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隨便什么樣的玩樂都能糊弄過去。
瞧瞧,這才剛到東山寺。
蘇六郎就有點(diǎn)樂得找不到北了。
“小施主,這是誰求的簽?”解簽的這邊人倒是不多,更多的是在聽佛法,嗡嗡聲,透著禪意。
讓人如墜空明之境。
就往旁邊站著一聽,蘇婉就能覺察到這東山寺佛法名不虛傳。
那些個(gè)禪師也不是徒有虛名的。
蘇六郎小臉通紅,羞赧道:“大師,是我求的!”
“原來是小施主求的啊!苯夂炍牡膸煾掂哉Z,拿過簽文一看,仔細(xì)念來:“第十二簽,上上簽。因禍得福,逢兇化吉,萬事營謀大吉也。”
蘇六郎聽得似懂非懂。
只知道是個(gè)上上簽,是個(gè)好簽。
大師道:“小施主福澤深厚,是個(gè)有福之人,所求之事也會如你心中所想!”
蘇六郎這話算是聽明白了。
眼睛璀璨若星河:“真的嗎?”
“出家人從不打誑語,自然是真的!
蘇婉不知道蘇六郎求了什么,反正只看見小家伙歡天喜地地咧著嘴,久久都沒有閉上。
蘇六郎扯了扯蘇婉的衣袖道:“阿姐,你也去求一支!”
蘇婉對這個(gè)不怎么感興趣,她四處張望,發(fā)現(xiàn)居然沒了向老太等人的影子。
她們這是去哪了?
難道不是來上香的?
大堂怎么都沒看見人了。
“阿姐?”蘇六郎有點(diǎn)撒嬌的意味,他噘著嘴,就想要蘇婉也去求一只。
可蘇婉心中沒什么渴望。
若真要說要什么,那就是賺很多銀子,過好日子。
可這件事她自己能做到,為什么還要求佛祖呢?
不過蘇六郎一直揪著小臉懇求,她又想到李氏出門的交代,只好跪在蒲團(tuán)上,有模有樣地晃著簽筒。
哐哐哐!
三下,竹簽掉落。
砰!
也在這時(shí),晴天霹靂。
聽佛法的眾人皆抬頭看向天空,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么這個(gè)時(shí)候會打雷。
明明晴空萬里,沒有半點(diǎn)要下雨的征兆。
蘇婉也捏著竹簽看過去,眸底也閃過詫異,晴天霹靂,不知道是不是好征兆。
“那是什么!”
倏地,人聲鼎沸,蓋過了佛法的聲音,跪在蒲團(tuán)上的信徒們也抬頭朝天空看。
只見,天際邊上飄過來一朵祥云。
而祥云旁邊則掛著一道只有下雨時(shí)才會出現(xiàn)的彩虹!
“天降祥瑞!”
眾人高呼,嗓音含著激動,朝祥云那邊叩拜:“了無禪師果然佛法精湛,他一回來,居然引來了祥瑞之兆!”
蘇婉挑了挑眉頭。
沒想到天色異象也能套在了無禪師的頭上去。
蘇六郎瞥了眼天空就收回目光,扯了扯蘇婉的袖子道:“阿姐,你求到什么簽了?”
蘇婉捏著那支簽看了看。
簽身通體漆黑,上面沒有寫字,形狀和普通簽沒什么兩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散發(fā)著古意。
她稍稍擰起眉頭。
沒字是不是得重新求?
這般想著,蘇婉就把簽扔進(jìn)了簽筒,重新跪下來晃簽筒。
那邊人的目光都被祥瑞之兆引過去了,根本沒功夫看她這邊,蘇婉來來回回晃了三次,依舊是那支簽。
她稍稍皺眉。
跪的腿都有點(diǎn)麻了,懶得再重新求,就拿著那支簽站起身。
她走到解簽的大師跟前。
剛把簽交出去,就看到大師臉色巨變,目瞪口呆地盯著那支簽。
大師立即站起身,拿著那支簽道:“施主稍等,我去去就來。”
蘇婉莫名其妙,不過臉上依舊帶笑:“好!
不一會,大師去而復(fù)返。
身后還跟著另外一位禪師,禪師身上披著袈裟,頭頂有九個(gè)戒疤,白胡子飄飄,仙風(fēng)佛骨,慈眉善目的模樣。
眾人看到他過來,紛紛高呼道:“了無禪師!”
此人,正是云游歸來的東山寺主持了無。
佛法是出了名的精湛。
了無禪師卻不看眾人,只是一臉慈悲相,朝蘇婉這邊躬了躬身道:“不知這支簽可是女施主求得的?”
蘇婉盯著那支簽看了眼。
的確是她剛才搖出來的黑色無字簽。
“是。”
也沒什么好瞞的,蘇婉直接點(diǎn)了下頭。
了無禪師眼神激動,看了看天空的異象,又看了看蘇婉,只覺得合情合理了。
原來都是上天冥冥之中有注定。
否則又怎么會讓他在這個(gè)時(shí)候回來,又在這個(gè)時(shí)候碰上命定之人?
了無禪師盡量平緩了呼吸,笑著道:“女施主與我佛有緣,也與老衲有緣,可愿同老衲一起討論佛法?”
蘇婉不怎么懂佛法,
也不知道了無禪師怎么突然就選了她作為有緣人。
身后有無數(shù)道嫉妒的目光朝她看來,幾乎讓她如芒在背:“了無禪師為什么覺得我和你有緣?因?yàn)檫@支簽?”
了無禪師在心里贊嘆了聲蘇婉聰慧。
但沒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只是道:“女施主,還請隨老衲過來!
蘇婉想弄清楚了無禪師這么做的原因,想了想,就牽著蘇六郎的手跟在了無禪師身后往后面的佛堂去。
眾人看向幾人的背影,議論紛紛。
避無可避的交頭接耳。
“那姑娘是誰,了無禪師怎么選她去論佛法?那姑娘年紀(jì)輕輕的,能懂什么佛法?”
“莫要議論禪師之事,他選擇了那位姑娘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緣之一字妙不可言,肯定是冥冥注定的!
“這位公子說得對……”
佛堂內(nèi)。
蘇六郎被留在外室,蘇婉和了無禪師對坐,中間隔著一張圍棋桌,上面是沒有完成的殘局。
了無禪師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
將那支簽放在棋盤旁,淡淡道:“女施主可知這支簽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