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延琪從沒有和自己父親喝過酒。
兩人見面不是夾槍帶炮就是冷靜不下來。
忽圖蘭讓他坐下來陪著一起喝酒還真是頭一次。
“父親,這……”忽延琪有點(diǎn)抗拒,他怕喝醉后說出不孝的話,“我覺得這酒還是少喝的好,容易做出不受控制的事來!
忽圖蘭看自己兒子突然變得婆媽,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男子漢大丈夫,少學(xué)這種婆婆媽媽的行為!焙鰣D蘭嗤了聲,一巴掌拍在忽延琪的肩膀上,“趕緊坐下來,陪我喝一杯!
父子倆從來就沒有心平氣和的一天。
因?yàn)閱螒z陽的關(guān)系,忽延琪看忽圖蘭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今他得知忽圖蘭也不過是和母親一樣的角色。
心里面不知道怎么就開始有點(diǎn)同情了。
但要一下子放下芥蒂,說句實(shí)話也是不可能的。
“父親,以前是我不懂事,經(jīng)常和你對著干,還請父親原諒我!
忽圖蘭嗤笑道:“父子倆哪里有隔夜仇,你少說這種事,你放在眼里的事,在我心里根本不算什么的!
“父親不記恨我就好!焙鲅隅鞯沽吮,“方才我去見了宗公子,他跟我說父親想要見他姑姑,也就是宗家家主單憐陽!
忽圖蘭沒有去接那杯酒,而是看著忽延琪道:“你有什么要說的?”
“兒子沒什么要說的,更不會阻止父親去見那個(gè)女人,只是兒子想告誡父親,有些東西強(qiáng)求不得,父親還是……早點(diǎn)放下的好!
“這還用你教?”忽圖蘭拿過那杯酒,一口飲下,“可若是說放下就能放下,那我恐怕對她也沒幾分真情。”
忽延琪沒接話,而是深深地看了眼忽圖蘭。
片刻后,他長嘆了口氣,略帶悲憫的道:“還好我沒有像你和母親一樣。”
“呵,你以為這是好事?”忽圖蘭要笑不笑,那眸底的東西讓人看不清,“沒有在意之人,有好也有壞!
忽延琪問道:“什么意思?”
“你以后自然會明白。”忽圖蘭不想在這件事多浪費(fèi)時(shí)間,他低聲道:“這次,我會和以前做個(gè)了斷,斷了那些子虛烏有的念想。”
其實(shí),這些年忽圖蘭一直將對單憐陽的感情埋藏在心里。
甚至沒有去找她。
要不是這次偶然碰見柳盈這個(gè)偽君子,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想著再見單憐陽一面,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將柳盈控制住。
又讓柳岸去請單憐陽過來,或許他是想看單憐陽親口說看錯(cuò)了人。
亦或是他是想看單憐陽最后一面?
兩者皆有,不過他孩子都這么大了,也配不上單憐陽了,那年少時(shí)的喜歡,也該在這次斷了。
“將軍,我已經(jīng)問完了!碧K婉跟著管家出現(xiàn)在后院門口。
幾人站在距離亭子十幾步路的距離,風(fēng)吹過,還能聞到一股子酒香味。
忽圖蘭對蘇婉是喜歡的,愛屋及烏,很是縱容她:“來了啊,過來坐下一起喝杯,我們將軍府的東西,可都是極好的,不比你們宋國皇宮里的貢酒差!
昨晚剛喝了不少,蘇婉實(shí)在是沒什么胃口。
她連忙搖了搖頭道:“不了,我還有事,改日再來拜訪將軍!
“站住!焙鰣D蘭將酒杯放下,沒想讓蘇婉幾人走,他指了指椅子,語氣強(qiáng)硬的道:“過來坐下,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蘇婉眉頭皺了皺,并不喜歡被命令。
忽圖蘭見她表情變了,也軟了語氣:“我知道你們想走誰也攔不住,過來坐下吧,你們不是想知道宇文淮的下落?”
蘇婉動作定住了。
同云瑯和連衣使了個(gè)眼色,三人這才邁開步子:“既然將軍盛情相邀,那我們卻之不恭了。”
“你這性子和憐陽還真是如出一轍,沒有利益的話根本改不了你的想法!焙鰣D蘭見蘇婉翻臉比翻書還快,哭笑不得。
“將軍有話直說,還是不要拐彎抹角的好。”蘇婉微微一笑,“畢竟我們的時(shí)間都挺寶貴的,還是不要浪費(fèi)的好。”
“在交城,三十里外!
蘇婉對胡厥地形圖并不了解,但云瑯不一樣。
云瑯聽到交城兩個(gè)字,眉頭就挑了挑道:“交城,他怎么會在那?”
“呵,做出這么多禍?zhǔn)略趺茨懿槐蝗俗窔?”忽圖蘭一本正經(jīng)的道:“據(jù)說是被人追殺的途中掉入懸崖,但好在命大沒有死,被百姓救了。”
“不過腦子有點(diǎn)不太好,已經(jīng)記不起以前的事和自己的身份!
“他現(xiàn)在還在那?”云瑯問。
忽圖蘭搖頭道:“昨晚上他的行蹤就被二殿下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來上都的路上了,不過我可告訴你們,宇文恒可沒表面那么簡單!
“他肯定不會放過七殿下的。”
說著,他又看向云瑯,挑眉道:“你好像對我們這里很了解,知道交城在哪,是不是以前來過?”
云瑯語重心長的道:“我來的時(shí)候你還是十多歲的小伙子,轉(zhuǎn)眼你孩子都這么大了,你自然是記不住我的!
“你——”忽圖蘭不太相信。
云瑯這長相太年輕了,什么十多歲,在逗他玩呢?
“不相信?”云瑯也不想和這人解釋,只是道:“十七歲,溪邊!
“你受傷了,是誰救得你?”
聽到后面那幾個(gè)字,忽圖蘭眼睛都縮了縮,手指猛地攥緊,他盯著云瑯,顫抖著唇道:“不會是你吧?”
云瑯從懷中拿了塊玉佩扔了出去:“這是你的么?”
接過玉佩,忽圖蘭整個(gè)人都顫栗了下。
這是他母親留下來的,也就是那次受傷消失不見了,他還以為掉進(jìn)溪水里了,沒想到是被這人順走了。
只是,真的可能嗎?
這人還這么年輕!
忽圖蘭道:“真的是你……”
云瑯沒有否認(rèn),只是道:“這世上有很多武學(xué),能保證青春永駐。”
“若你說的是真的,那你恐怕早就被人追殺追問秘籍了!焙鰣D蘭還是不信。
云瑯?biāo)菩Ψ切Φ牡溃骸澳阏f得對,易容術(shù)應(yīng)該聽說過吧,行走江湖,自然是要有點(diǎn)奇門異術(shù)的,將軍莫要驚慌!
忽圖蘭這次是想相信了。
他淡淡的道:“那救命之恩我們之后再說,這宇文淮你們是想幫還是不幫?若是幫,宇文恒那邊可不好對付,你們還是小心為妙。”
“你能確定他們的行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