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剛下早朝不久,皇上的馬車就出現(xiàn)在宗家大門口。
這次是微服私訪,他就只帶了張公公和兩個大內(nèi)侍衛(wèi),幾人剛到門口就被攔下,張公公捏著細(xì)細(xì)的嗓子哼了聲。
“瞎了你們的狗眼,也不看看這是誰,真是誰都敢攔!”
護(hù)衛(wèi)一聽是太監(jiān)的聲音,對視一眼,連忙讓開位置,卑躬屈膝的道:“貴人請——”
張公公率先帶路,對宗家很是熟悉,根本不用人提醒。
幾人順著路到了書房門口,一眼就看見單憐陽坐在案桌前,手邊還擺放著一碗湯藥,就連膚色都略微發(fā)白。
“單大人!睆埞辛寺。
單憐陽像是才發(fā)現(xiàn)他們般,抬頭道:“稀客呀,張公公怎么有空來我這,我……臣見過皇上。”
皇上隨意的擺擺手道:“別和我來這些虛的,你是什么樣的人我還不知道?你這幾天不去上朝是為什么?”
“皇上突然造訪就是為了問臣這個?”單憐陽擰了擰眉頭,似乎有些不悅。
裝模作樣誰都會,就看誰裝的下去。
反正這些話她是信口拈來!
皇上自然也是要和她裝的,總不能一上來就談?wù),他沉聲道:“你不先請朕坐坐??br>
“皇上跟臣還客氣什么,你想坐哪就坐哪!眴螒z陽皮笑肉不笑的道:“畢竟這宅子可是皇室賞賜,臣可沒資格不讓皇上坐!
聽著這陰陽怪氣的話,皇上眼神有些心虛。
他嘟囔了下嘴,也不知道在說什么,只聽見他道:“你這是病了?”
“顯而易見!眴螒z陽指了指桌上的湯藥,冷笑道:“被人謀害了,這段時間都在喝藥呢,皇上應(yīng)該不會不知道吧?”
皇上訕笑道:“朕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還是想找你來說清楚,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其實(shí)朕也有朕的難處!
“皇上想說什么?”單憐陽問。
“朕親自來這里找你,你應(yīng)該清楚我的目的,我們有話好好說,不要真為了一件小事撕破臉,你覺得呢?”
“小事?”單憐陽皺眉,“皇上覺得萬千少女的性命只是小事,還是說覺得臣的性命只是一件小事?”
被這么追問,皇上的臉色自然是掛不住的。
他冷冷的掃了眼單憐陽,又突然疲軟了下去,感慨道:“對朕來說,這些都不是小事,可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好得很,這就是變相的承認(rèn)了高瑜的存在。
還算是個男人,沒有直接抹殺這件事。
單憐陽根本不吃這套,她對這個皇帝本來就沒什么期待感,嘲諷道:“苦衷?皇上你可真是會為自己所作所為找借口。”
“你怎么樣才能相信朕?”皇上語氣幾近哀求,他盯著單憐陽,張了張嘴,“這么多年我們都這樣過來了,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還真是不夠清楚,畢竟你是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想如何便如何!眴螒z陽感覺喉嚨疼的厲害。
想了想,又給自己灌了一口湯藥。
這才繼續(xù)道:“皇上,你是怎么想得我真的不好奇,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萬千子民才是根基,你若是連百姓子民都不愛護(hù),就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
皇上臉色變得鐵青,過了會想起來這里的正事。
臉色又變得緩和。
“我怎么會不愛護(hù)百姓,你啊,你就是太敏感了,聽風(fēng)就是雨。”皇上走了兩步,似乎想要和單憐陽拉近關(guān)系。
可單憐陽根本不吃這套,往后退開,捧著那碗湯藥。
“皇上還是離我遠(yuǎn)點(diǎn),免得沾染了病氣。”她冷言冷語,字字誅心,“皇上,我們不要說這些虛的,直接說你來找我做什么!
“是想我交出人就直說,若我高興,可能給你留一個全尸!
“單憐陽,你還真是不給朕面子!”皇上語調(diào)沖動,他走了兩步,氣的發(fā)狂,“朕都親自來你這了,低聲下氣的求你,朕可是君主,你還想要我怎么樣!”
“臣沒想過要你怎么樣!眴螒z陽面色平靜,聲音毫無起伏,“臣這里有自己的辦事規(guī)矩,還請皇上不要為難臣。”
“我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太妃了,若是不將人領(lǐng)回去,我也沒必要去見太妃!”
“……”
單憐陽突然抬起眸子,淡淡的道:“這么說,皇上現(xiàn)在是承認(rèn)高瑜的身份了?他是太妃的私生子,高瑜所犯下的罪念皇上都一清二楚?”
皇上嘴唇抖了抖,他知道這問題意味著什么。
若是承認(rèn)了,等同于遞了一把刀子給對方,對方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命。
不,他還能撇干凈,可高太妃不能。
高太妃那么寵愛高瑜這個小兒子,肯定說什么都不會讓高瑜出事,甚至還會以死相逼他這個皇帝。
想到這點(diǎn),皇上頓覺頭疼,甚至話都說不出來了。
“皇上怎么不說話,是在權(quán)衡利弊?”單憐陽挑了挑眉,冷笑道:“是在想若是放棄高瑜,高太妃會如何是么?”
“單憐陽,你說的這么輕巧,那你告訴朕,若你處在這個位置上,你會如何?”
皇上居高臨下的道:“你難道會不管自己的母親么?”
“在我看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若是犯了原則性錯誤,那就無法原諒!眴螒z陽呵斥道:“更何況,那可是數(shù)條人命!”
“在高太妃眼里,高瑜是孩子,那其他姑娘家在他們父母眼里就不是孩子了?”
皇上面色有點(diǎn)尷尬。
他自然知道這點(diǎn)是高太妃自私,可他沒辦法說什么。
片刻后,他嘆了口氣道:“你就當(dāng)朕求你,這是最后一次,你放了他,那些受害的姑娘我會好好補(bǔ)償她們的親人!
“死都死了,還補(bǔ)償什么,那些姑娘壓根得不到這些虛假玩意!
單憐陽足夠直白,沒有給皇上一點(diǎn)臺階:“今日我算是弄清楚高瑜的身份了,那我斷然不會放人,就算你是皇上,我也會秉公處置!
“若你還不棄車保帥,那我就只能……”
皇上打斷單憐陽的話:“你想怎么樣?”
單憐陽瞇起眸子,將湯藥一飲而盡:“藥都涼了,再不喝就沒用了,皇上,你說是嗎?若是人不聽話,也是一樣的道理!
“我向來不喜歡沒用的東西,只要乖巧聽話的,我都能給他們想要的,皇上可還記得這句話,這是你我第一次見面,我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