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在津港待了幾天,沒住‘檀府壹號’,而是住一家全球連鎖的五星酒店。
J·Hotel。
金九銀十,國慶假期姜昭昭也沒辦法完全休假,她時不時要加班,因為許知意在,大多數(shù)工作安排在‘啟航’大廈里。
許知意有時候跟著她來辦公室,也噼里啪啦處理自己的事情。有時候兩人一起去逛萬國建筑群。
她們坐在意式風(fēng)情區(qū)的長椅上,遙望直沽河對岸的世紀(jì)鐘。
整點時,渾厚的鐘聲嗡嗡作響。
“津港和申城很像哦。十里洋場!敝庖娺^大千世界,享受繁華,創(chuàng)造繁華,她就生在繁華之中。
姜昭昭在這兒待了幾個月,成了半個導(dǎo)游:“是的,據(jù)說解放北路和外灘最像。畢竟都是租界時候就有的金融街區(qū)。”
津港是渤海之濱。
申城是東海之濱。
一個能聽到北方曲藝,一個哼唱吳儂軟語。
兩個女人像是各懷心事的山茶花與牡丹,兩個大老爺們兒在平都,也不知道是怎樣從忙碌中抽出時間,各式樣的美食投喂過來。
許知意像小狐貍似的,沖著姜昭昭扎眼:“我們一起去平都玩吧!
她擺擺手:“公司走不開。”
知意不知道,她從來不去平都的。
偏偏像是和平都杠上了一樣,姜昭昭收到陌生號碼的短信:10月10號,平都華爾酒店婚禮,歡迎你來。
她猜到是誰,把電話回過去:“星星姐!
那邊萬年冰山一樣的聲音竟似融化,頗好聲道:“昭昭!
“你在平都還是津港?”
“津港,晚上回平都!
姜昭昭忙道:“方便我現(xiàn)在過去找你嗎?”
聞奕似是在確認日程,頓了一會兒才回答:“好,還是上次那個地方!
她們兩個人趕過去,瓷器小樓。
許知意正打算自己逛逛,但聞奕已經(jīng)穿了絲絨的墨綠色旗袍,站在書店門口:“昭昭,你朋友嗎?”
姜昭昭走過去,點點頭:“是的!
聞奕嘴角流露出一番笑意,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又望了一眼許知意:“不錯!
“進來吧。”
聞奕又回頭問知意:“你想進來坐坐,還是去隔壁參觀?”
知意探頭打量了一眼書店,又望著那邊的小樓,顯然瓷器博物館的吸引力更大一些:“你們聊,我去逛逛!
“好。”
姜昭昭隨著聞奕進入后間,幾天不見,聞奕還真的柔和了。
聞奕也夸獎她:“衣服很漂亮,人更漂亮!
她今天穿的黑色無扣針織開衫,里面淺灰色內(nèi)搭,下身一個休閑的白色亞麻布料褲子和平底鞋。
溫婉,松弛,五官的美更加凸顯出來。
她更吸引人眼球了。
姜昭昭落座,聞奕走往茶吧臺后面:“今天喝咖啡?”
“好!
她們關(guān)系似乎從那一晚開始忽然就緩和了,聞奕這人冷淡卻不冷漠,千里冰封似的一張臉,跳動的心確實善良的。
但今天,聞奕格外友善。
姜昭昭低頭,打開小挎包。
聞奕的目光跟過去:“新買的包包?很少見你用名牌!
姜昭昭點頭:“不是我買的,是響響送的!彼悬c不好意思。
聞奕唇角一勾:“這是他應(yīng)該的,下次我送你!
姜昭昭連忙擺手:“不用麻煩,這些在我身上沒用!
“怎么沒用?你的美雖說不靠綺寶羅衫裝扮,但是背一身昂貴的行頭出去,那些垂涎你的眼神能少一大半!
她笑說:“嗨,我能應(yīng)付!睆男】姘锾统鲆粋盒子:“星星姐,這是我送你的新婚禮物!
聞奕端著咖啡走過去放下,伸手結(jié)果實木的,很有重量的小盒。
打開的一瞬,她的手開始顫抖。
里面是一枚銀質(zhì)的,做舊風(fēng)格,帶著黑色紋理的不規(guī)則星星發(fā)卡。
聞奕目光黏在星星上離不開,沒有抬眼,聲音卻再穩(wěn)不。骸澳阍趺粗馈
“小時候,我在響響房間的書里,看見過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聞奕小時候的照片,白嘟嘟,胖乎乎的小孩似乎剛剛會走路。小人兒身后跟著一個穿絲綢長裙的美貌女人,身材纖薄,氣質(zhì)高雅,笑容……像裹挾了盛開桃花的春風(fēng)。
那時候大概聞銘還沒有出生,那時候,丁芮的耳側(cè),就別了這么一個發(fā)卡。
聞奕也是想媽媽的,怎么會不想呢?
可是她是姐姐,她弟弟親眼目睹了極其殘酷的,母親由生到死的全過程,她怎么能在弟弟面前表現(xiàn)出來脆弱呢?
當(dāng)時聞銘10歲,聞奕13歲,剛剛進入青春期。
那發(fā)卡也許早就壞了,也許丁芮并沒有戴多久,可是她的美,卻這么永恒的,清晰的,鐫刻在女兒的心中。
聞奕抬手,用手背擦掉臉上的淚。
“謝謝你,昭昭。”
姜昭昭欠身,接過盒子,把發(fā)卡別在聞奕的發(fā)髻一側(cè):“我要謝謝你們,你和響響,都這么對我!
“昭昭。我們兩家的事,是同類,卻沒有關(guān)聯(lián)。何況,上一輩的事情,再怎么追究,你也是無辜的。年輕的時候,人總想要一個完美的愛人,她漂亮、聰明、無暇,像天上的仙女。”
“可是我們都生活在處處規(guī)則,處處破壞規(guī)則的現(xiàn)代社會。又有誰能一塵不染呢?”
“你不要因此,輕視你自己!
良久,姜昭昭飲盡了一杯拿鐵。
“但是星星姐,我答應(yīng)了周女士,這輩子都不會去平都的。”
“也算是,替我媽媽表達誠意,道歉吧!
“所以,你的婚禮,我可能……”
聞奕和她擁抱:“沒關(guān)系,以后,總會常見面的!
姜昭昭眼頭也有點熱,鼻尖酸酸,大概是想到,自己和聞銘,很難有這樣的儀式了!盎槎Y前有很多事情要忙吧?我就先走了,不耽誤你時間。”
聞奕叫住她:“你有朋友了,我很開心!
晚上,聞銘回到了‘檀府壹號’。
像丁芮忌日時,他在平都和津港往返的那幾天一樣,姜昭昭一回家,就看到他眉間有可以掩飾的倦色。
“你怎么回來了?”
聞銘走過來,寬闊的胸膛俯下身把她完全籠罩:“好想你,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