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昭一頭霧水,這個人是瘋了嗎?
昨天早上去平都,昨天傍晚回津港。
昨天半夜去平都,今天下午又回津港??
她摘下手上的棉線勞動手套,跟著車間主任往行政樓走:“會議主題是什么?”
車間主任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不知道呢,看著老板的臉色很差,估計要發(fā)火!
下午兩點,正是津港氣溫最高的時候。
偏今天是個風(fēng)雨欲來的陰天,雨勢越近,風(fēng)反而停了下來,愈發(fā)的悶熱。
姜昭昭一路跟著跑到會議室,發(fā)際線一層絨絨的胎毛發(fā)被細汗濡濕,鼻尖也布著晶瑩的汗珠。
兩個臉頰紅撲撲,因為飽滿更惹人心疼。
聞銘端坐在房間盡頭的會議桌主位,果然滿臉寒霜。
姜昭昭看見他的眼光閃了一下。
其余管理層也都正陸陸續(xù)續(xù)到達會議室,她看了自己的姓名牌,在聞銘左手邊第一順位。
她坐過去,同其他人一樣,在彎腰落座時順帶問候“聞總好”。
然后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問:“你怎么回來了?”
聞銘咬牙切齒,音量也絲毫不加收斂:“你上了其他男人的車,我就是在華盛頓也得趕回來。”
姜昭昭神色一驚,目光迅速環(huán)顧四周,還好大家漸次入場,互相攀談,大概注意力并不在這邊。
她恨不得用上腹語:“你到底是不是來工作的?”
聞銘遞過去一張濕巾:“那要看你是不是來工作的!
姜昭昭對著手機背面,勉強照出影像,用濕巾按壓著把汗擦掉。
聽到他又說:“我的工程師,是已經(jīng)無心工作了!
她翻個白眼,不甘示弱地反擊:“你今天話怎么這么多?”
聞銘手中的筆“啪”一聲掉在桌面上。
整個會場安靜下來。
人也差不多到齊了。
聞銘把臺式話筒拉近了些,微微探著脖子去說話時,喉結(jié)異常的明顯。
她看見他喉結(jié)先滾動一下,聲音才跟著發(fā)出來。只兩個字:“開會!
他伸手,對著她做“請”的手勢。這就是要她發(fā)言了。
姜昭昭人從線末質(zhì)檢室直接下來,跑到這,連個提綱都沒有,暗暗在心里罵了生氣“狗”。
手機屏幕卻亮起來,來自聞銘:“產(chǎn)線升級中降成本的機會。”
她在說完通常會議開頭的大白話后便迅速理清了思路,拋出降成本布局框架。
會議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林逢青才慌慌張張推門進來:“抱歉聞總,正在改線,中途不好停下來!
聞銘點頭:“辛苦,生產(chǎn)為主!
會議開到兩個小時的時候,也接近了尾聲。
聞銘總結(jié)發(fā)言:“各部門統(tǒng)一配合姜助理調(diào)度!
然后眼神單獨給她:“昭昭,有困難隨時向我匯報!
明晃晃的給她撐腰。
姜昭昭公事公辦的道了:“謝謝聞總”。
就聽到聞銘說:“昭昭和林工留一下,其他人散會!
她狐貍眼瞪過去,瞪的聞銘心里直樂。
他尤其喜歡她這些脫了殼的瞬間。
林逢青也不大自然,等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走了,才走到會議桌的這一頭:“聞總,有什么吩咐嗎?”
聞銘抽出一張請柬,遞給他:“你和我一起出席吧!
是平都科大泰斗級教授舉辦的智能制造論壇與晚宴。
林逢青前幾天就聽說了這個活動,可惜只邀請相關(guān)企業(yè)負責(zé)人參加。
這宴會能交流工藝與技術(shù),也能學(xué)習(xí)前沿理論,還能和行業(yè)內(nèi)各大拿前輩結(jié)交,林逢青非常高興。
他甚至有一點點激動對聞銘道了謝,后知后覺意識到,這類宴會應(yīng)該有助理、秘書或者公關(guān)這類職位的人員陪著聞銘參加。
于是林逢青問:“姜助理今晚也會去嗎?”
聞銘一直斂著的眼皮,終于再次撩開,斜斜地睨了姜昭昭一眼。
而后才回答林逢青:“她不去!
林逢青:“我看姜助理蠻有做工藝的天賦呢!
聞銘?zhàn)堄信d致,嘴邊漾著玩味。繼續(xù)睇著姜昭昭。開拓技術(shù)圈的好機會,林逢青倒不吝嗇幫她爭取。
但姜昭昭的規(guī)劃應(yīng)該是管理崗,這類偏技術(shù)向的,對她益處不大。
況且,除了方瀾那樣的事,聞銘對姜昭昭出席這類商務(wù)宴請,也多了幾分警惕。
聞銘沒接他的話碴:“你是不是自己開的有車?”
林逢青為了他的車比老板的車還貴而莫名心虛了三秒,答:“是的!
“我坐你車走。去準備一下,半小時后出發(fā)!
聞銘看著穿工裝的林逢青拉開會議室的門,眼神一轉(zhuǎn),落在姜昭昭一張明媚無邊的臉上:“下班回家等我。”
一字一字,竟不偏不倚也落進了林逢青的耳朵。
姜昭昭深深懷疑,聞銘這一招是跟著苗書綺學(xué)的。
林逢青人只是停頓了一瞬,很快關(guān)上門離開了。
姜昭昭一屁股坐回椅子里:“你平都是不忙嗎?”
聞銘也不說話,伸手把人提溜到會議桌上坐。他俯身,手臂撐在她兩側(cè)。
他的臉離她只有幾公分,姜昭昭可以隱隱看見他眉心暗藍色的血管走向。
這個男人是好看的。
可是他兩片薄唇動了動:“妝花了!
姜昭昭目瞪口呆,叉著腰挺起胸:“那又怎么了?還不是為了趕著開會?你知道從車間到行政樓多遠嗎?”
聞銘把人攬進懷里。
偏涼的脖頸,緊致的肌膚貼著她的臉頰。
他笑得胸膛顫動。
姜昭昭不理解,捉弄人有這么好笑?
這會議明明也沒有這么急的。
可他催命似的。
聞銘埋著頭,深深吻了吻她的頭發(fā)。
第一次來廠里時,她滿腳都是血泡。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跟他說:“沒關(guān)系。”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會撒嬌了。
他就這么抱著姜昭昭,孩子似的,卸下身上硬邦邦的力道,顯得乖順。
他的聲音在她頭頂:“早上你沒回我信息,司機又匯報你被別人搶走了。”
坐車而已,聞銘說得這么可憐。姜昭昭那顆已經(jīng)滅情絕愛的心都化了。
相擁時,窗外響起一陣一陣滾滾而來的巨雷。
震得玻璃都晃動。
天色也迅速暗下來。
雨點攜著狂風(fēng)如約而至,打在窗戶上時,姜昭昭的思緒回到了酒醉后把聞銘帶回家的那晚。
那也是他們重逢的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