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書綺不懂事,聞奕是有意見的。
‘檀府’1號是聞銘的置業(yè),她卻無所顧忌住進(jìn)了主臥。
聞奕來到這兒,已經(jīng)樓上樓下看了個遍,聞銘的起居,在二樓北向的房間。
但苗書綺的驕縱,總算還是有一點好處。
縱使聞銘沒有任何表示,聞奕帶她購物、美容全套一整天,苗書綺這會兒氣也消了。
苗書綺嗲聲嗲氣的不行:“吃過了,你怎么沒來找我和姐姐一起吃?”
聞銘繼續(xù)僵著半邊身體:“廠里比較忙!
她訝異:“。!你又去廠里了?!”
繼而轉(zhuǎn)身對著聞奕,把臉皺成一團(tuán),抱怨:“廠里好辛苦的。”
聞奕自當(dāng)知道,聞銘的耐心已經(jīng)消耗見底了,她這個弟弟,但凡有其他人在場,自己是絕對不會硬著頭皮哄苗書綺的。
她淡笑:“男人應(yīng)該辛苦。綺綺,燕窩喝了嗎?”
苗書綺點頭。
聞奕:“那快去睡覺吧,今天做了護(hù)理,熬夜功虧一簣。”
苗書綺夸張地捂著小臉:“對哦!”
又抱著聞銘的胳膊搖了搖:“響響哥,你也早點休息哦!
人走了,聞銘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聞奕想笑,惡劣地聳著眉毛,攤攤手:“有這么煩?”
聞銘坐回沙發(fā)上,垂著頭。
聞奕沖了一杯桑桂飲,遞到他手里。
他抿了一口,良久,抬起眸:“她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
聞奕摩挲著自己那只杯子,附和:“高叔造孽。”
她又說:“蘭姨這么做,也沒想過有失身份?”
聞銘嗤了一聲:“她有什么身份?西北大概有她的位置,南邊兒和北邊兒,呵!
“響響,別這么說!
周淑蘭和聞奕聞銘媽媽很有淵源,周淑蘭成長于西北,大學(xué)時到了西南明城。
周淑蘭在明城結(jié)識了丁芮,兩人成為閨中密友,再然后,丁芮嫁到了京畿重地——平都聞家。
而周淑蘭也在畢業(yè)之后回到故土,她丈夫于西南入仕,后調(diào)任西北,與周淑蘭結(jié)婚之后,扶搖直上,如今,也因升遷而定居平都。
后來,丁芮亡故,周淑蘭每到明城,必然回去探望丁父丁母。
也就是聞銘的外公、外婆。
被聞奕點了一下,聞銘止住了話頭。
姜昭昭這邊,打掃了廚房,貼墻而站。她不愛運動,保持身材的妙招唯此一個。
公關(guān)部李爽在群里問:【@方瀾,你今天怎么沒來公司?】
姜昭昭一直在忙,員工3天之內(nèi)的請假審批到不了她這里,于是跟著回了一句:【有事情需要幫忙嗎?】
沒有回音,她也沒有在意。
她自己也一籮筐的事兒,她自己也不知道,明天,她能不能去正常上班呢?
今天,聞銘大手一揮,連警都報了。
這會兒,姜昭昭后知后覺地害怕。以她的經(jīng)驗,周淑蘭所有的暴雨腥風(fēng),她都要承受之如雨露君恩。從前她躲過,換來周淑蘭揪住她的頭發(fā),那力度幾乎是要把她的整張頭皮扯掉。
周淑蘭氣急敗壞地問:“你有什么臉躲?!你有什么臉活著?!”
那時候,周淑蘭的臉就在她眼前不足一寸的地方。
生理性的疼痛讓她眼淚彌漫出來,她從濕潤的暈光中,看見周淑蘭氣到發(fā)抖的臉頰。
她的皮膚已經(jīng)不再緊致,布著細(xì)紋的軟肉顫顫巍巍,眼角有不甚好看的魚尾紋。
周淑蘭,她自然稱不上慈眉善目,可姜昭昭知道,她也并非兇神惡煞。
周淑蘭,她是一個把自己的情感、金錢、所有,都捆綁在了丈夫身上的妻子。是一個為了捍衛(wèi)‘愛和婚姻’,而憤怒、偏激,漸成怨婦之相的女人。
而姜昭昭呢?
她想,她這一生,永遠(yuǎn)不會再相信愛情、婚姻和男人。
她和聞銘,說是年少的遺憾也罷,說是成年男女天雷勾地火也好,她深知這輩子和他再無緣分的。
或許只是,能夠短暫地彌補一下,年少時不告而別的遺憾吧。
姜昭昭曾經(jīng)很恨聞銘,但周淑蘭來得多了,她反而慢慢釋懷了。
這樣的頻率,這樣的羞辱,他那樣云端上的人,總會走散。
她只是,對聞銘的決絕果斷,對他冰冷的心腸,有了準(zhǔn)確的認(rèn)識。
她吸了一口氣,睡。
周淑蘭她控制不了,明天她也控制不了,她能做的,是養(yǎng)精蓄銳。
姜昭昭洗了熱水澡,這里的衛(wèi)生間干凈、亮堂,浴缸很大,是她這些年住過最好的房子。
爬上床,方瀾在群里回了信息:【沒事!
她直覺不對,方瀾是很熱情的人。
她私聊。
Bright:【你怎么了?是昨晚喝多了嗎?】
對方正在輸入。
姜昭昭窩在被窩里等著,空調(diào)主機(jī)的嗡嗡震動,是最佳哄眠的白噪音。
‘檀府’幾幢高層之后,是一片容積率非常低的洋房與別墅。
‘檀府’1號身踞最佳位置,一條人造小溪蜿蜒著繞了大半圈,整幢別墅私密性極佳。
聞銘坐在其中,他上了二樓,他喜歡那個現(xiàn)代派極簡主義風(fēng)格的小廳。
他對他一母同胞的姐姐說:“其實,高三的春天之后,我并不是沒見過昭昭。”
那是大一的暑假,聞銘從平都飛回明城陪外公外婆。
晚上,跟著楊學(xué)杉混幾個場子,大部分是同學(xué)聚會,同班或者不同班的,以及低一級長得漂亮的學(xué)妹也會被叫上。
聞銘在所有熱鬧的場合都很疏離,他自己占著角落。因為氣場過于強大,通常無人靠近。
有小美女嗲嗲貼上去,也會被他仿佛被燙到一般迅速彈開身體的模樣,給刺激到自尊。
那天,空氣中濕度很大。
暴雨就在不遠(yuǎn)處了。
楊學(xué)杉說:“聽說海顏村有一間酒吧,那里面的駐唱歌手絕了,唱得好,說是比女明星還漂亮!”
聞銘什么都無所謂,只軀體跟著楊學(xué)杉湊熱鬧。
可到了地方,沒進(jìn)門,就傻了。
這酒吧是美式裝修,一比一還原了老友記的場景。
他站在‘中央公園咖啡館’的玻璃窗外,女駐唱就站在劇中菲比唱歌的那個地方。
曼妙的身姿,聞銘只看得到側(cè)影。
楊學(xué)杉拉了一下他的肩膀:“進(jìn)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