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歲以前的童年都是快樂的。
之后就是地獄。
賀東辰?jīng)]死。
“得知這個消息時,我父親震驚也驚喜!
“他想過第一時間告訴她,但命運(yùn)就是愛捉弄人!
她一直在說,霍靳深就始終不出聲。
只是本是半壓著人的姿勢換了下,改成躺著然后將她抱到懷里。
偶爾會在她發(fā)頂蹭一蹭,像是在安撫被遺棄的幼崽。
“他得知的第一時間其實就沒想過隱瞞,可誰又知道,在他得知的當(dāng)天秦玥告訴他懷孕了!
她父親也不過是個凡人。
他不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告訴妻子賀東辰還活著,她還會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所以,他第一次自私了。
他暫時將消息隱瞞了下來,想著等孩子生下來,他再告訴她。
更何況那個時候賀東辰因為受傷還一直在接受治療,并且記憶出現(xiàn)了問題。
這樣一拖,幾年過去。
在她四歲的時候她的母親得知了賀東辰還活著的消息。
并且了解到原來早在四年前多前他就已經(jīng)知曉卻一直隱瞞至今。
秦玥自然認(rèn)為他是故意的。
自此痛恨他們了父女倆。
“這樣爭吵的生活過了四年了,他們也彼此折磨了四年。”
而她也目睹了這四年的兵荒馬亂。
那不是一個家,那就是個煉獄。
盡管,更多時候都只是秦玥一個人在發(fā)泄,而她的父親被動的承受且安撫。
那幾年,他們家經(jīng)常進(jìn)醫(yī)院。
不是她就是父親,然后是母親。
家無寧日說的應(yīng)該就是他們。
慕念晚轉(zhuǎn)過身,突然壓在他身上,迎上他深邃的瞳眸,笑著詢問:“你知道我爸爸后來為什么答應(yīng)離婚了嗎?”
霍靳深抿唇不語,可心像是被什么給牢牢攥緊。
慕念晚沒等他回答,自顧說道:“因為我!
“那次爸爸因公事出差外地三天,她帶著我離開慕家,等爸爸再回來時我住進(jìn)了加護(hù)病房!
那一次,她住院一個月。
一個月后,父親答應(yīng)離婚。
可沒有人知道……
慕念晚還在笑,只是那笑讓目睹得人心像是被刀割一樣。
“他早了一年前就患了抑郁癥。他一直都在吃藥!
可她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他隱瞞了下來。
在她脫離危險后,松口愿意與秦玥離婚。
“離婚那天,爸爸早已經(jīng)準(zhǔn)好了安眠藥。一大瓶!
就躺在他書房的抽屜里。
有些人愛到骨子里,是真的無法做到生離。
只是,怕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回來的路上會遇上車禍。
本打算自殺的人,最后為了救那個不知道是否愛過他的女人,連自己的命都給奉上了。
慕念晚撫摸著他的眉眼,她低低囈語,“你知道嗎,我爸死的時候都在微笑!
或許,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死得也是值得的。
那個他愛了一輩子的女人,最后他就算離開也為她做了最后一件事。
“他葬禮的那天我曾去求過她,讓她去見爸爸最后一面,只是最后一面而已!
但連這樣的要求也被拒絕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對自己說,這輩子我都不會去愛一個人!
愛一個人太累太苦了。
說著說著,慕念晚眼鏡漸漸濕潤了。
她撫摸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可霍靳深,你讓我義無反顧的愛上你。”
“你將我拖入了這深淵卻不愿意搭救我!
“我曾恨過你,在監(jiān)獄里暗無天日的時候我恨你為什么要讓我愛上你?為什么要跟我糾纏不清。”
“如果一開始我們沒有認(rèn)識,沒有結(jié)婚,更沒有愛上你,那么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都不會發(fā)生?”
“夭夭不會死,爺爺也不會離開我?”
霍靳深將人緊緊抱在懷里,“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一遍遍道歉,這一刻霍靳深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對她說些什么。
眼淚從眼角滑落,慕念晚緩緩的笑著,“霍靳深,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只要朝你靠近一步,這里……”
她指著自己的胸口,“這里就好痛,痛得都快不能呼吸。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怎么樣才可以讓我跟你在一起這里不痛?”
霍靳深望著她蒼白的小臉,瞳孔狠狠顫動著,最后只能將她用力的抱在懷里。
這一刻他有些明白他將這個故事完完整整的告訴自己是為因為什么。
后面她還有段沒說。
她憎恨母親對父親的狠心絕情,卻也無法割舍母女多年的情分。
她曾偷偷去看過秦玥,才得知原來那幾年的糾纏秦玥也患上了抑郁癥。
那場車禍也徹底激發(fā)她的病情。
秦玥也有自殺傾向,這也是后來她求秦玥參加父親的葬禮,為什么秦玥沒有去的原因。
這些都是慕老爺子在世時,說給他聽的。
只是都不曾告訴過她而已。
她不愿自己成為父親,更不愿成為她的母親。
所以,分開是必然。
霍靳深壓著眸底的驚濤駭浪。
他什么也沒再說。
這一刻,酒好像也徹底的醒了。
他只是將人抱到懷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像哄叮當(dāng)那般哄著她,“乖,閉上眼睛,先睡覺!
慕念晚聽話的閉上眼,卻依舊有淚水從眼角滴落。
她將自己整個埋在他的懷里,“對不起!
我不想成為他們!
霍靳深的呼吸一下子重了。
“先睡覺!彼虉(zhí)的重復(fù)著這一句。
慕念晚沒在說話,像是真的聽從他的意思。
翌日——慕念晚醒來的時候霍靳深已經(jīng)不在了。
手下意識的往身邊探了下,冰涼的溫度,顯然早已經(jīng)離開。
慕念晚翻過身,側(cè)頭看了眼窗外。
窗簾拉著,僅有一室的昏暗,亦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她抬手覆上眼睛,緩了好一會,直到房門被敲響,傳來叮當(dāng)?shù)穆曇簟?br>
“媽咪,你醒了嗎?”
“醒了。你進(jìn)來吧!蹦侥钔沓雎。
叮當(dāng)擰開門把進(jìn)來。
先探進(jìn)腦袋,看到慕念晚靠著床頭坐著,這才進(jìn)去。
“媽咪,路叔叔叫了早餐,你要去吃嗎?”
“好啊!蹦侥钔硐崎_被子下床。
她往浴室去,叮當(dāng)就跟在后面,像個小跟屁蟲一樣。
“媽咪我?guī)湍!倍.?dāng)取了牙膏擠到慕念晚的牙刷上。
等她刷了牙,又體貼的遞上毛巾。
慕念晚望著眼前的毛巾都愣了下。
垂眸,對上的就是小家伙像是盛滿星光的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