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四歲的孩子都懂得克制,他們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這些。
“當(dāng)你拿一個四歲的孩子詛咒時,你的善良又去了哪里?”
慕念晚撥開林詡,她直視跪在地上的女人,迎上她愕然的忘記哭泣的面容,一張臉冷得就如這寒冬里最堅硬的那根冰棱。
“他給你潑咖啡呢?還是辱罵了你?”慕念晚凝視的目光太過銳利也太過直白,看得對方下意識的就瑟縮著肩膀。
分明是個可以當(dāng)自己女兒的年紀(jì),卻生生讓她有種如芒在背的刺痛感。
“還有你們……”慕念晚抬頭又看向其他幾位,也都紛紛止了哭泣,懵然的看著她。
“不需要在這里給我道德綁架,沒有造成傷害就活該承受那些侮辱?”
她泠泠一笑,“法律上的未遂都要承擔(dān)責(zé)任,更何況她們是即遂。”
幾人早已經(jīng)被人陡然變得強勢的姿態(tài)唬得忘記言語。
等她道出那聲“即遂”方才如夢初醒般。
“啊……”
嚎啕的哭聲再次響側(cè)在劇組外。
林詡時刻小心注意著,就怕這幾男幾女有什么過激的舉動。
然而沒有,除了一點點逼近的哀求,就是悲鳴般的乞求。
看似激動實則冷靜。
林詡瞇了瞇眸,在圈內(nèi)浸淫多年,如若還沒察覺出什么,那么這么多年的飯也就白吃了。
本就黢黑的眼更深,略微思考后就打算帶慕念晚先進去,避開那些人。
有時候別人同情的往往不是受害者而是自以為的弱者。
“慕小姐,可她們只是孩子啊……孩子不懂事難道不應(yīng)該給機會原諒嗎?”有男家長似是無法克制,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
對,孩子犯錯該在情理范圍內(nèi)可獲得原諒。
那也僅是一個“可”。
更何況她們還僅僅只是個孩子嗎?
她又笑了,對上那家長憤怒得恨不得撕自己卻又偏要維持冷靜的目光。
她緩緩道:“年齡不是評定一個人是否成年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
“正如并非所有達(dá)到十八歲的人都可以用健全的成年人來評判。有些達(dá)到十八歲的人也必須有人監(jiān)護一樣!
“追星沒什么,有喜歡的人想要努力變得跟她一樣完美這是一種自我的完善,該支持!
“但如果追星成了她們理所當(dāng)然的去傷害他人的理由,就該警醒。”
“我不過是在警醒著那些自以為舉著未成年、不懂事大旗就可以胡作非為的少男少女!
“她們該以這件事為戒,凡事三思而行!
“同時也是提醒著某些父母,平日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別用物質(zhì)來替換,不然發(fā)生不可預(yù)計的事再來后悔也無濟于事!
那幾對父母被說得面紅耳赤。
像是被人挖出最不可示人的那部分。
“你……”
本就是男人,更好面子,過來低聲下氣求人,被拒絕不說還被一個可以當(dāng)自己女兒的女人說教,火氣再也控制不住,上前就要動手……
林詡當(dāng)即就將慕念晚離開,抬腳剛要掠到前方,卻在一下秒頓住腳步。
深冬的影視城,路邊樹葉簌簌落下。
寒風(fēng)里,男人一襲黑色毛呢大衣,衣襟敞開,一身深色西裝,踩著雙定制皮鞋,凜冽而來。
他眉目疏淡,迎著目光,矜貴雅致的容顏仿若剛才極地冰川挖出。
抓住男人手的并非霍靳深,而是他隨行的保鏢。
他看都未曾去看那幾對男女一眼,徑自越過,來到慕念晚跟前,垂眸將她上下打量了好幾眼,沒有看到明顯的傷口方才悄然吐了口氣。
卻仍舊是將人帶到懷里,親了親她的臉:“有沒有受傷?”
慕念晚怔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搖頭。
霍靳深摸摸她在寒風(fēng)里被吹得冰涼的臉蛋,眉頭跟著擰緊,低斥,“出來做什么?不是讓你在里面等嗎?”
慕念晚沒說話,微微垂著頭,情緒看著有些低落。
霍靳深看著,語調(diào)頓了頓,還想說什么的他轉(zhuǎn)瞬變了語調(diào),帶著明顯哄慰的意思,“沒兇你!
說著將人往懷里帶了帶,“只是怕你受欺負(fù)!
“啊,放開放開……”
保鏢的手勁不小,那剛才還想動手的男人被拽得連連慘叫。
霍靳深這才回過身,遞了一眼過去,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那眼神,有如實質(zhì)一般,營造的恐懼竟賽過手腕快被捏碎的痛楚。
“我們回去吧!
慕念晚不想再繼續(xù)糾纏,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而且……
這個點有不少人經(jīng)過,早已經(jīng)被吸引了過來。
“好。”
霍靳深擁著她,徑自往停在不遠(yuǎn)處的車邊走去。
常年處于高位,自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威壓令那些人竟然一時都不敢造次,眼見著兩人上了車,才如夢初醒一般,在想阻攔已無濟于事,被保鏢擋在了一側(cè)。
車并未離開開車。
霍靳深降下車窗,目光依舊冷戾得刺骨,他一一掃過那家長臉,算是來這里第一次正式的打量著幾人。
“呵……”他突兀的笑了聲,那笑滿是戾氣:“要告你們女兒的是我,下次找對正主。”
他都小心捧著供著的人,誰給他的狗膽敢這樣欺負(fù)!
那些人聞言,頓時面如死灰。
從劇組回去,慕念晚一路無言。
她靠著后座,像是疲憊至極。
霍靳深去拉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我已經(jīng)讓戚呈均介入,最快這兩天就有結(jié)果。”
慕念晚看著窗外,沒有應(yīng),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直到男人將她攏到懷里抱著,方才扭頭看他。
霍靳深輕嘆,摸著她還未完全回溫的小臉,“事情我會處理好,你別……”
慕念晚搖頭,眼底掠過暗光,“我想自己來!
這事她看似強硬,實則留有余地。
那日特意說的一句“全權(quán)交給你”并非完全安慰陳玄,也是她軟化的態(tài)度。
小姑娘潑咖啡,她本只要對方一句道歉就可以了事。
但她當(dāng)時怒在此事給叮當(dāng)造成影響,所以放任阿玄的起訴。
但起訴并非真的要問罪。
只不過嚇嚇小姑娘,等受到懲罰自然就會去撤銷起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