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晚緊張的端詳著男人的眉眼,但他情緒藏得太深,一時根本窺探不出他到底是否改變。
她小心而緊張的摩挲著他的面頰,眼淚控制不住的從眼角滑落,“我們試一試好不好?如果之后情況再不好,就再,再……”
拿掉兩個字慕念晚怎么都說不出口。
貼著她面容的手掌感受到那滑落的淚珠,霍靳深被燙了下。
“我真的不想就這么輕易,這輩子我可能就這一次機會。阿深,你就答應(yīng)我,好不好?”
淚水不斷的滾落,一顆一顆都滑入他的掌心。
“我自小就被父母拋棄,是爺爺將我養(yǎng)大,我曾跟自己說過這輩子我也不要小孩!
因為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走自己的路。
是他,改變了自己固有的思想,讓她認(rèn)為擁有一個他們愛的結(jié)晶會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自小缺失的,都可以彌補在這個孩子身上。我會做一個最稱職的母親,你也會是最優(yōu)秀的父親。我們的孩子一定可以健康快樂的成長!
他不知道,在分別的這幾個月里,她每天都是靠著這些幻想撐過來的。
這個孩子如今不僅僅是她的寄托,更是她的支柱。
捧著他的手臂落下,繼而圈住他的勁腰,臉蛋埋進(jìn)他的懷里,慕念晚同他娓娓道來這段時間的艱辛。
“你不知道他開始有多鬧騰,我吃不好睡不好,吃一點就吐,最后根本都沒辦法進(jìn)食……”
霍靳深堅硬的心像是被一柄細(xì)刃一點點鑿開一道口子,然后慢慢的剝掉那層外殼。
“……我跟他說,如果他再這樣折騰我,等他出生你就會幫我揍他!
她將從懷孕初期開始的心路歷程一點點說給這個男人聽。
或許有些話會讓他懊惱與自責(zé),卻也是一種讓他變向參與孩子成長的歷程。
只要參與進(jìn)來,他又怎么舍得輕易不要他。
霍靳深確實動搖了,卻不是其他,而是因為慕念晚。
那么苦她都一個人堅持過來,現(xiàn)在他就在她身邊,卻還要讓她去承受更重的痛苦。
眼淚還在不斷的掉,聲音哀戚的令聞?wù)叨家奶鄄灰选?br>
霍靳深往床沿一坐,直接將人抱到懷里,手輕撫著她的后背,沉沉的嘆了聲。
深夜病房沒有光亮,卻好像能看透彼此。
那點點月色悄悄穿過縫隙,像是要把那些黑暗一點點驅(qū)散。
翌日——慕念晚醒來的時候病房內(nèi)已經(jīng)沒有了霍靳深的身影。
她沒有追問,并且積極的配合路飛白安排的一系列檢查。
上午十點的時候,季亦辰來了醫(yī)院。
“我沒事,你不用天天過來!笨粗琅f透著憔悴的面容,慕念晚低聲道。
季亦辰聞言笑了笑,過去拿過她手上的蘋果,削了起來。
“反正也沒什么事,就過來了!
怎么會沒什么事?
她看了今早的新聞。
寧榮的事情不知道被什么給捅了出去,連帶的牽連到了他跟寰宇。
現(xiàn)在需要他處理的事情怕是不少。
不過,慕念晚沒拆穿,有些事情知道就好,沒必要說的太明白。
他刀工好,一顆蘋果削下來,皮可以不斷。
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她,慕念晚也沒客氣,接過就咬了口。
剛才她就是想吃要削來著,正好他進(jìn)來。
她吃水果不愛吃皮,就算是提子也照樣要剝皮。
“他人了?”季亦辰本不想問,但又忍不住想要問。
昨天霍靳深的話讓他無法坐視不理。
“不知道!蹦侥钔砝蠈嵒卮。
她確實不知道,醒來就不見人了。
她也沒問路飛白,有些事不需要問。
可這在季亦辰聽來卻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他略微繃緊了身體,低垂的眼瞼遮擋住了眼底暗沉的光,“如果需要我可以去解釋!
然而慕念晚卻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拒絕:“不用!
季亦辰抬頭望去,不曾在她臉上看到過多的情緒。
他不清楚是被傷得太狠所以心灰意冷,還是真的不需要。
季亦辰還想說什么,可此刻的慕念晚又讓他不清楚自己可以說什么?
別人夫妻的事情,旁人過多的插手有時候反而會適得其反。
不過,季亦辰還是鄭重的表明,“晚晚,有我在,你不用勉強自己做任何事情。”
你想要守護(hù)的我都可以幫你守護(hù)。
慕念晚抿著嘴角,素凈漂亮的臉上盈著淺淡的弧度。
那模樣,仿佛回到了最初。
這或許才是他們在彼此的生命里應(yīng)該站立的位置。
有些事情想明白好像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原來放過自己也是件簡單的事。
一旦把位置擺正了,人也輕松,就連相處似乎都變得自然了許多。
季亦辰上前,抬手落在她的發(fā)頂,輕輕的拍了拍,目光溫暖平和:“那行,不過你要記住,我永遠(yuǎn)都是你的季大哥!
慕念晚目光怔了下,隨即她緩緩勾唇,點了點頭。
一旦改變心態(tài),就連談話都變得隨和自然很多。
兩人又聊了許多,臨近中午,季亦辰才從病房離開。
而在這過程中,霍靳深始終沒有再來過。
轉(zhuǎn)眼三天過去——這三天,路飛白為慕念晚安排了一系列的檢查。
身體所有指標(biāo)都達(dá)到了標(biāo)準(zhǔn)。
而今天也是之前決定手術(shù)的時候。
一早,霍靳深就趕來了。
之后的幾天他依舊每天都會過來。
但除了陪她聊聊天解解悶,就沒再提過其他。
尤其是有關(guān)孩子的問題。
可眼看著時間到了,兩邊都沒有任何動靜,季亦辰這才忍不住一早就趕了過來。
如果在今天,霍靳深真的執(zhí)意要拿掉孩子,而晚晚不愿意,那么沒有任何人可以勉強她。
接連幾天都看到他,慕念晚倒沒多意外。
只是習(xí)慣性的開口:“都說了我這邊沒多大的事,你不用天天跑過來!
季亦辰抿著唇?jīng)]說話,過去將拿來的湯放到一旁的茶幾上,掃視了一圈,問:“他,還沒來嗎?”
慕念晚眼睛眨了下,而后笑著搖了搖頭。
那笑落在季亦辰眼里卻滿是落寞。
他擰著眉,上前一臉嚴(yán)肅的道:“要出院嗎?我可以帶你走!
“這就不勞季先生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