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
當(dāng)然懷疑!
單純從警告韓力的紙條來分析,深度剖析兇手的視角,那這份威脅絕對是可以復(fù)制的。
如果幫助兇手完成刺殺徐盛的人不止韓力一個,那么丁二片的意外出事,就是一個絕對信號。
一個可以用來震懾住那些在案件中幫了兇,現(xiàn)在態(tài)度不定,對于兇手來說可能是定時炸彈的人的絕對警告!
那么可以順著這個思路思考下去。
兇手用丁二片威脅韓力管住自己的嘴,并且通過提前預(yù)告的方式,在他心里留下巨大的恐懼效應(yīng)。
那么同理,如果兇手的殺人計劃里,有韓力一份,那么他絕對會如法炮制,將這份恐懼?jǐn)U大。
比如在另一個叫李力的口袋里,威脅他如果說出去,那么他的下場就會和韓力一樣!
這也會是一場預(yù)告!
但效果卻會比丁二片的更強(qiáng)。
因?yàn)榇藭r的恐懼,是疊加的,是雙重的,是丁二片加韓力兩個人完成的。
那么出于對兇手的恐懼,李力絕對會守口如瓶。
前提是韓力必須出事。
這才符合預(yù)告的威力!
而現(xiàn)在,韓力被公安監(jiān)控保護(hù)起來,就會斷絕掉兇手的預(yù)言威力。
思維再往回倒一點(diǎn),不要想這么復(fù)雜,直接追求效益最大化,那么威脅韓力的恐懼就可以直接復(fù)制!
比如,此時除了韓力之外,還有同時五個人都收到了與韓力一模一樣的紙條,都是警告他們丁二片的下場就是背叛的代價,那么效果也可以達(dá)到。
從理論上來說,韓力給兇手開了門,這還只是第一步。
開了門后,自然有人需要去完成殺死徐盛的計劃!
如果他是犯人,那么他是如何走出牢房的?
是不是管教會參與其中?
如果他是管教,那么他是如何繞開囚犯和同事的視線,抵達(dá)徐盛的牢房。
又怎么會沒有引起徐盛的警惕和反抗,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這一切的?
這顯然不是單純靠韓力開個門就能完成的!
后續(xù)還有更多更復(fù)雜的步驟和布局才能完成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很可能韓力的工作是最低級的。
等李向南解釋完,坐在走廊里抽煙的郭乾眉頭深深皺起來。
“我查案子的思維僵化了,下意識的以為接下來會是兇手直接動手……實(shí)際上到最后,很可能真正的兇手誰都沒有見過!”
郭乾此刻的話比李向南預(yù)想的還要精深,讓他自己也不禁愣了愣神。
如果真是這樣,兇手完成了一場刺殺,卻壓根不需要自己動手,那么這樣的人……真可謂比肩鬼神了!
“李顧問,李顧問……”
這時審訊室的門打開,公安小甘從里頭跑出來。
李向南看了一眼郭乾,連忙站起身問道:“怎么了?”
“韓力說想起來一件事情,希望你能聽一聽!”
“哦?”李向南和郭乾對視了一眼,快步跟著進(jìn)了屋。
韓力坐在椅子上扭動著身體,雙手在頭發(fā)里揪著,表情很是痛苦,瞧見李向南進(jìn)來,呼啦啦想站起來,被旁邊的公安按住了。
“李顧問,我想起來了!”他兩只手指頭搓著,“紙,紙呢……”
李向南眉頭一凝,從褲兜里摸出那張紙條遞過去。
“你想說什么?”
“圖案,圖案!”韓力將紙條展開,指著其中的一角喊道:“李顧問,我記得這里有個圖案的,就是鉛筆畫的,我當(dāng)時以為是個污漬,我現(xiàn)在想起來了,之前在柜子里看到的紙條,上面都有這樣的圖案……”
“圖案?”李向南一愣,把紙條接過來看,上面的右下角暈開了一些灰色痕跡,之前他也注意過,還以為是韓力的汗液浸濕之后將污漬染上去的。
如果不是韓力提出來這里有圖案,他也會直接略過了這個細(xì)節(jié)。
“你能想起來什么樣嗎?”郭乾激動道。
“筆!”李向南把小甘的筆記本抽出來,朝他喊了一聲,后者趕緊摘下來鋼筆遞了過去。
韓力接過去后,很快在筆記本上畫了個圖案,畫好之后看了一眼,人瞬間打了個哆嗦,“就這個,就這個,我看到它無數(shù)次了,做夢都是它,絕對錯不了!我害怕,還特意用手把這紙上的圖案抹掉了!”
李向南接過一看,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一個盤踞在地上的蛇,它昂起了自己的腦袋,吐著危險的信子,向人們耀武揚(yáng)威。
狠辣陰險。
像極了兇手給人的印象!
“郭隊,”李向南看了看手表,“把三個小隊的同志們收一部分回來,馬上召開案情分析會!”
一個小時之后,深夜十點(diǎn)三十分,市局的案情分析會上,煙霧繚繞。
郭乾面前的煙灰缸早就插滿了煙蒂,他揉著發(fā)酸發(fā)脹的眼睛,聲音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沙啞。
“現(xiàn)在丁二片的情況就是這樣,醫(yī)生說了,醒過來的幾率無限接近于零!韓力那邊,已經(jīng)交代了收錢留門的事情,但是對兇手一無所知!咱們查到現(xiàn)在的線索,幾乎全斷了!僅有的蛇形圖案、特殊氣味和毒品線索,不足以支撐咱們盡快的破案,摸排起來也像大海撈針!”
會議室里一片沉寂,只能聽到眾人不停用鋼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如此狡猾的對手,讓眾人在無力之外,也萌生了一股挫敗感。
李向南始終沒有參與討論,此刻他坐在角落里,像是入定了似的。
面前,攤著徐盛的死亡現(xiàn)場照片,物證記錄,韓力的問詢記錄,程三民的問詢記錄。
他就這么看著,看了大幾十分鐘。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吊死徐盛的繩結(jié)照片上,手指頭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
突然!
敲擊的動作忽地停住。
李向南猛地抓起照片,扭過了臺燈,湊到燈光底下去細(xì)看。
“不對勁!”他把咬著的煙蒂掐滅,聲音不大,卻瞬間吸引了滿屋子人的注意。
“李顧問!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郭乾立即跳上了桌子,一屁股坐在一堆資料上。
李向南搖搖頭,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拿起鋼筆,在紙上臨摹繩結(jié)的結(jié)構(gòu)。
筆觸很慢,但很流暢,仿佛這個詭異的漁人結(jié)早就在他腦海里印刻了千萬遍。
繩結(jié)畫完,他沒有停下,而是順著繩結(jié)纏繞的軌跡,畫了個人體,在上面繼續(xù)延伸勾勒……
“嘶!”
接著室內(nèi)便響起不停的吸氣聲。
幾筆之后,一個清晰無比的圖案躍然紙上,讓所有人渾身一震。
就見一條首尾相接、身體盤繞,蛇頭昂起,帶著一絲詭異熟悉感的圖案出現(xiàn)了!
“是紙條上的印記!”汪法醫(yī)湊過來,牙花子都嘬了起來,“這不是簡單的繩結(jié),這是獻(xiàn)祭儀式的信號!”
“沒錯!”李向南眼里閃爍著洞察真相的光芒,“兇手不僅是在殺人,他更是在炫耀!更是用這種方式宣告他的存在和身份!”
他把另一個物證袋中的紙條拿出來。
“那幾張紙條上的圖案是他故意畫的!這繩結(jié)的蛇影也是他故意擺的,這就是他精心設(shè)計,故意讓我們看到,只屬于他的殺人簽名!”
轟!
這話一出,滿場死寂,鴉雀無聲,只有一聲聲吞咽口水的聲音。
郭乾滿頭大汗道:“李顧問,你意思是……這人還是個慣犯?”
李向南將照片舉起,在燈光下翻動它,燈影和蛇影在光影下變幻。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兇手之前一定在哪里犯過大案,還沒有被抓到!他的舉動太符合連環(huán)殺人案的心理特征了!”
噠!
他翹起的椅子忽地落地,砸出震動人心的聲響。
“郭隊,馬上跟我去一趟部里找一下我老丈人,查一下全國范圍內(nèi)跟蛇有關(guān)的大案!”
“這個兇手,太囂張了,竟然敢在我面前炫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