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顧問,愿聞其詳!”
聽到李向南這么說,郭乾馬上興奮起來,他就知道,對方跟自己的很多想法不謀而合,只要聽一聽他的道理,就能佐證自己的想法,“我也這么認為,我覺得徐盛的確不可能自殺!”
汪法醫(yī)扭頭看向四周,銳利的眼神在徐盛尸體周圍看了一圈,又望了兩眼掛在窗戶底下的懸尸繩,臉上也浮現(xiàn)出一絲難得的求知欲,“李顧問,你快說一說!”
一旁的助手,抓著相機的手泛起了青白,顯然內心強烈的渴望已經(jīng)抑制不住了。
“第一!”
李向南伸出手指頭豎起來,指了指地上的布鞋。
“一個決心赴死的人,內心一定是矛盾的、慌亂的,緊張的不安的忐忑的,很多的情緒是我們活著的正常人無法想象到的。那么請問,他在臨死之前,會在意鞋子如何擺放嗎?”
眾人一聽這話,下意識的看向了床前的鞋子。
徐盛的布鞋就擺放在床腳,靠近水泥豎面。
鞋尖朝外,鞋跟朝里,位置擺放的極其整齊端正!
郭乾眼前一亮,“我進來時就注意到了這個細節(jié),李顧問,你說的果然跟我的猜測一樣!徐盛的心態(tài),是不可能如此平和的!他死前,怎么可能正正當當?shù)陌研訑[正呢!這不符合一個人的行為邏輯!”
“不錯!”汪法醫(yī)點了點頭,眸光中對李向南又多了幾分欣賞。
“就這一點……還不夠吧?”一旁的助手咽了咽口水,“師傅,李顧問,郭隊,還有沒有其他的佐證?”
汪法醫(yī)笑了笑看向了李向南。
郭乾也扭頭看了過去,一副洗耳恭聽的作態(tài)。
“第二,本能!”
李向南豎起第二根手指頭,將徐盛的手指頭抬了起來,瞇起眼提醒道:
“你們看一看,老汪,這符合一個人臨死前的本能反應嗎?”
汪法醫(yī)沒有上前,反而是助手眼巴巴的上前看了一眼,咽下口水道:“李顧問……李師傅,您看出了什么?”
郭乾眼露鋒芒道:“他的手指頭太干凈了!”
“對!”李向南打了個響指,“小旦,你看這里!”
他走到窗邊,拾起那根纖維制成的斷頭索,“這是用徐盛的衣服和床單撕碎了制成的繩索,本身之中就有纖維元素!”
“我明白了!”
助手小旦立即舉了舉手,像個上課積極回答問題的小學生,興奮道:“他沒有掙扎!在臨死之前,沒有任何的掙扎,所以手指縫里沒有任何纖維組織,這不符合一個人死前的掙扎狀態(tài)!”
“不錯!”這次是郭乾點頭肯定了助手小旦的說法,“不管他是自殺還是他殺,在臨死之前,出于人體的本能,會下意識的揪拽讓自己身亡的物品,徐盛既然是自殺,那么他的手指甲縫里,就應該有纖維組織,不管多少,總得是有!”
汪法醫(yī)也在這時頭腦風暴道:“那這么說來,徐盛臨死之前的狀態(tài)就有說法了!”
“對!”李向南蹲在繩索前面,仔細盯著上面的繩結,“他或許在死前就死了!”
“在死前就死了?”
這句話突兀的冒出來,助手小旦一頭霧水,他撓撓頭,還是很癢,這才意識到手上戴著手套頭上戴著帽子沒辦法解決自己下意識生理上產(chǎn)生的囧迫,于是只好放下手,懇切道:“李顧問,這話怎么理解?”
李向南看向汪法醫(yī)。
汪法醫(yī)平靜的抱起胳膊,“很簡單,他要么是在昏迷的狀態(tài)被人勒死的,要么是在被人勒死前就死了,脖頸上的紫痕是后來偽造的……”
助手驚呼道:“所以他臨死時沒有任何掙扎?”
郭乾腦袋冒汗道:“所以這一條信息,就足以證明徐盛不是自殺!”
因為一個人昏迷的時候,是沒辦法自己把自己勒死的!
“所以,”李向南豎起第三根手指頭,聳了聳鼻子,道:“這就是我說的第三點!你們注意到?jīng)]有,這屋里在關了門之后,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
助手小旦面色大變,下意識的捂住口鼻想去開門,被他師傅汪法醫(yī)一下子拉住了胳膊。
“不用開門了,味道沒那么濃郁了!而且,要是還有用的話,那些氣味早已經(jīng)被先進來的獄醫(yī)和管教吸的差不多了,他們都沒事兒!”
汪法醫(yī)勸慰自己的徒弟。
助手小旦驚恐道:“李顧問,師傅,你們意思是……這空氣里有毒?那是什么?”
李向南搖搖頭,吸了吸鼻子。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甜膩氣息,很像草藥,但與草藥似乎又有本質的區(qū)別。
他想起沈玉京案的細節(jié),那是一場精心謀劃的毒殺案。
而這里,沒有那種特殊渠道才能搞到的毒藥!
很可能是乙醚!
這種化學物品,具有一定程度的甜味。
它也的確可以讓人產(chǎn)生昏迷的效果,只要濃度恰當?shù)脑挕?br>汪法醫(yī)看著李向南,輕聲道:“可能是乙醚?”
說完,他瞧見李向南點頭,便對助手道:“正是這種類似的化學物,讓人昏迷了!”
“啊?”助手驚呼一聲,又舉手道:“所以徐盛被迷暈之后,接著被人勒死了?”
李向南搖搖頭:“先不要做這種假設,只是一個方向,很多的細節(jié)要找出證據(jù)鏈!因為一旦這么假設,我們就得找出一個進入監(jiān)舍的人,而這樣的調查方向,會讓監(jiān)獄方面產(chǎn)生抗拒和不配合……”
汪法醫(yī)點了點頭,看向助手,提醒道:“你這么一說,那就得懷疑監(jiān)獄方面有人想殺徐盛了!
“我明白了!”助手小旦擦了擦汗。
“沒事兒!”郭乾捏捏他的肩膀,“我們只是頭腦風暴,沒人怪你!你是自己人,李顧問也是在提醒你,不要在我們自己人之外,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情緒,那樣會讓別人警覺,進而可能會干擾我們的偵查!”
助手小旦心有余悸的點頭:“謝謝李顧問!”
李向南笑了笑。
這也的確是他擔心的。
如果懷疑上了監(jiān)獄的人,不管是獄醫(yī)還是管教還是哪個管理人員,功力不夠的,可能會在眼神里對對方產(chǎn)生厭惡和懷疑的神色,如果是兇手,就會特別敏感。
那么他知道自己快要暴露,很可能會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舉動,擴大了事態(tài)就不好了!
小旦年紀不大,李向南這才會多說一些。
此刻,助手小旦瞧見李向南的眼神無形之中多了幾絲敬畏。
別看李顧問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可是渾身散發(fā)出來的氣息,為人處世的穩(wěn)重老成和藝術,太讓人折服了。
“第四……”
這時李向南忽然又伸出了四根手指頭。
助手小旦瞪圓了眼睛,詫異道:“李顧問,還有理由?”
郭乾和汪法醫(yī)也以為李向南的觀察到此為止了,所以才提醒小旦的,沒想到他還有幾人沒注意到的細節(jié)。
“李顧問,是什么?”郭乾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你們看!”李向南把斷頭索提了起來,舉在眾人當中。
“這是最重要最關鍵的一點證據(jù)!一個兒童心理學的教授,一個知識分子,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高級精英,他怎么會打這種復雜的漁人結變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