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七洛在轉(zhuǎn)醒之后,清醒了十幾分鐘,又沉沉的睡去了。
現(xiàn)在的她還十分虛弱,能夠支撐這么久陪一陪孩子已經(jīng)實屬奇跡。
李向南站在她的床前,看著監(jiān)護儀上逐漸平穩(wěn)的數(shù)字,還有那張依舊蒼白但卻不再是從前那般死氣沉沉的臉,更是貼心的叮囑道:
“DIC的患者,跟普通的產(chǎn)婦還不一樣,接下來這一段時間,循環(huán)灌注的恢復(fù)是工作的重心和關(guān)鍵,一定要注意觀察尿量和末梢皮膚的溫度!而且,藥物的補給也要跟上,康寧藥物的劑量更要精準(zhǔn),要把控好出血和血栓的度!”
“院長,您放心,這些我都記著,結(jié)合平日的工作,一定不辜負(fù)你的信任!小徐的日常治療,我會親自來盯!小家伙那邊,我也會時刻關(guān)注的!”
桂景對李向南的叮囑很尊重,更很佩服。
一個全科大夫,他不光熟悉所有領(lǐng)域的醫(yī)學(xué)常識,而且徐七洛在產(chǎn)科方面出現(xiàn)的重大緊急情況也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全才是值得敬佩和敬仰的。
李向南笑了笑,輕松道:“她的主要情況,接下來就是朝著抗感染、營養(yǎng)的支撐,水電解質(zhì)的平衡,和警惕可能會出現(xiàn)的多器官功能衰竭,生產(chǎn)大出血雖然我們渡過了這道難關(guān),但并不意味著徐七洛的后期的情況不會出現(xiàn)變故!”
“院長,我懂得!”桂景對他的顧慮也深深的理解,“放心吧!”
說完這話,她又催促道:“小徐已經(jīng)睡下了,您也趕緊休息吧!這場手術(shù),您耗神勞心是最辛苦的!”
“行吧!”李向南也沒拒絕指了指小家伙,“照顧好他啊!”
說完這話,他這才邁步跟德發(fā)出了手術(shù)室。
“院長,我媳婦……她怎么樣?”葉恒一直等在門口,瞧見兩人出來,趕緊沖了過來。
“醒了一會兒!狀態(tài)挺不錯的,你可以放心了!”李向南拍了拍他胳膊。
“好……太好了!”葉恒抬手就去擦涌到眼角的淚。
李向南也在這時提醒他道:“小家伙在監(jiān)護室里,住在保溫箱里,畢竟是早產(chǎn),跟其他順產(chǎn)出生的娃娃還有不同!呼吸要通過特殊的工具輔助他,進食也跟正常出生的娃娃不一樣,要一點一點的喂他,但你放心,我們的醫(yī)生護士,一定會像對待自己孩子一樣,將他照顧好!每天都會記錄他的成長,比如今天喝了幾毫升的奶,拉了幾泡屎,都事無巨細(xì)的記錄著……”
“哈哈哈!”
周圍的人喜極而泣,全都被李向南逗笑了。
葉恒也羞赧的靦腆的笑了笑。
李向南又指著王德發(fā)道:“我家里有頭母羊,眼下正好產(chǎn)仔了,這位王醫(yī)生會每天去接新鮮的奶,處理好消毒后,會給小家伙喂上一點,吃食方面你不要操心,營養(yǎng)肯定能跟得上的!”
“李院長,這……”葉恒一聽這話,有些拘謹(jǐn),“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咱什么關(guān)系!”李向南說道這里,拍了拍他胳膊,擺擺手道:“其余的你不要操心了,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葉恒張了張嘴,本來還想說什么,一聽這話,一拍腦袋,“對不住李院長,耽誤您休息了!”
李向南笑了笑,這才把郭乾和王德發(fā)拉著,一左一右攬著去辦公室睡覺去了。
三張折疊行軍床很快鋪開。
郭乾坐在鐵架子床上抽著煙,感慨道:“哎,這一夜跟做夢似的,睡覺睡覺!”
“郭隊,你還別說,還真跟做夢似的!但我感覺更像是打仗,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亢奮的很……但一放松下來,人又累的慌……噓……噓……噓……”
胖子的話還沒說完,嘴里就說起了胡話,呼嚕都打了起來。
李向南和郭乾對視了一眼,咧開嘴笑起來。
等李向南醒過來的時候,天光破曉,晨曦微露……
他迷迷糊糊的又閉上了眼睛。
再一睜開,日頭都掛在了正當(dāng)午,早就十一點多了!
呼啦啦坐起來,才發(fā)覺辦公室里早就沒人了,德發(fā)和郭乾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怔了好半天,他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還在醫(yī)院,便起身穿好衣服,放好了床,急匆匆來到三樓ICU。
還沒上樓,就聽到宋怡喬恨晚江綺桃丁雨秋嘰嘰喳喳的聲音,伸頭一瞧,她們正跟若白聊著天呢。
“向南,你可太厲害了!”
“佩服,你這干爸對小徐母子倆那沒話說!”
“向南,你平時可太忙了,我們可跟若白說好了,反正張局給她放假了,接下來她就是我們守護的對象了!你可不許不讓我們帶她玩!”
一上來就收獲了幾個女同志的褒獎,然后若白就被賣了。
李向南也是忍俊不禁,豎起大拇指道:“那我求之不得!你們可得保護好她!”
“哈哈哈!”眾人全都樂了。
因為擔(dān)心徐七洛的情況不夠穩(wěn)定,今天李向南哪兒也沒去,連家都沒回,讓宋怡她們把秦若白送回家陪著她,自己則留在醫(yī)院照看著小徐。
第二天一大早。
天色還未明。
李向南就帶著宋子墨趁著夜色出了城,前往城外的紅螺寺。
這里求子在燕京周邊的寺廟里算是最為靈驗的。
后來發(fā)展到一些女同志時常來這里求姻緣。
這里的香火也逐漸恢復(fù)了往日的鼎盛。
隨著時間的推移,晨霧如輕紗般籠罩著蜿蜒的山路,路旁的草木掛著晶瑩的露珠,但兩人并沒有多少心情欣賞這份靜謐的美好。
一來心中有事,二來兩人雖然穿了件外套,但騎著車進了山,天氣便驟然冷了起來,與燕京城的氣溫天差地別,讓兩人都有些意外。
“歇一會兒!”快騎到山腳,李向南果斷把車停了下來,準(zhǔn)備徒步上山,增加一下兩人的體溫,不然這么下去,遲早得失溫。
休息的空當(dāng),抽上煙,宋子墨目光警惕的盯著趕早上山求愿的百姓,問道:“南哥,你確定上官婉晴會來這里?”
“通過前幾次接觸的情況來看,她的態(tài)度與上官無極大相徑庭,以她的性子,我覺得不會爽約!”李向南語氣平靜,吐了口煙氣,提醒道:“你忘了,來這里,還是她提出來的!”
說著這話,他腦海里浮現(xiàn)上官婉晴那張明媚又帶著幾分憂愁幾分英氣的臉。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再猶豫,開始登山。
抵達(dá)紅螺寺時,寺門剛開,香客寥寥。
兩人進了山門,找了株千年古松旁的石桌石凳坐下,開始等待。
晨鐘暮鼓,香火繚繞,時間在木魚聲和誦經(jīng)聲中緩緩流逝。
從晨曦微露到日上三竿,從游客漸增到午后慵懶,再到夕陽西下,將古松的影子拉得老長。
李向南坐在石凳上,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始終落在通往山下的唯一路徑上,不曾移開。
宋子墨則不時起身,假意觀賞風(fēng)景,實則警惕地觀察著所有接近的香客和可能存在的眼線。
期待如同被緩慢放氣的氣球,一點點干癟下去。
寺院的寧靜祥和,與他們內(nèi)心逐漸累積的焦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眼看夕陽帶著晚霞出現(xiàn)在天邊,整個古寺已經(jīng)掩映在蒼茫的暮色之中,上官婉晴的身影卻依舊沒有出現(xiàn)。
宋子墨轉(zhuǎn)頭看向山道盡頭,皺眉問道:“南哥,她今天還會來嗎?”
李向南沒有回答,他站起身,望著夕陽在山道上投下的剪影逐漸被森林吞噬,眼睛瞇了起來。
那里,緩緩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